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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鹰山行,相逢一笑(1 / 2)

《前卷·年少问情》(5506字)

豫水、章水千里蜿蜒,滋润江乡丰饶沃土;彭蠡、白鹭万顷浩荡,襟带东南繁华重镇。

位于豫、章二江间,夹连白鹭彭蠡二湖的鹧鸪口,其地势形胜便不言而喻,而坐镇鹧鸪口、倾江乡全州之力建设的州会豫章城,亦雄居东南八镇之一。

豫章城之繁华自不必说,鹧鸪口之美景也是天下闻名。尤以三春时节最佳,商船如锦织,渔舟如繁星,两岸校场驿旅、圩集店铺绵延百里不绝,端地是美景如流。

云、袁二人便在这大好风光中由白鹭湖搭船来到鹧鸪口。虽兽潮爆发,一路不太安宁,但二人实力不弱,倒也无虞。

行船进入鹧鸪口水湾时,水流急速的江面渐渐平缓,浩浩汤汤的万顷水域入眼即望,云臻顿觉视野开阔,但见远山如眉,江流如带,船行如流,湖下云天在映,湖上波浪翻涌,天地间鹭鸥飞翔,朝阳自天际旸谷升起,漫洒云霄旭辉,心神激荡下,连一旁袁琳端来的早餐也没接过,竟自朗吟起来:

“浩哉汪洋,茫茫汤汤,舷内千里极目,明晦不辨;壮哉汪洋,淼淼荡荡,古今无尽风月,浪淘翻浮。”

言语间意境开阔,又以饱满中气吟咏,顿觉明亮高昂,予人一种慷慨风气。周边船上的商客旅人纷纷叫好,其中更有几个女孩对云臻鼓掌夸赞,美目生辉。袁琳佯嗔道:“云公子真是风雅留情呢,为博美人一赞,连早饭都戒了。”

“哈哈,这叫秀se可餐。”云臻拊掌而笑。其实他十多年勤修,心性已颇为坚忍,只是为这天地造化、玄奇景观感染,又见袁琳撅嘴蹙眉的姿态分外赏心悦目,便故意为之。

袁琳听完,嘴角翘得更高了,瞪了云臻一眼。云臻知她是活泼心思,也就不以为意,接过她端来的粥,又道:“阿琳,这鹧鸪口虽是东南著名水域,有「景物入玄奇、造化夺神工」美誉,然而却是在千年前天一皇朝崛起后才开始流传神州,你可知其中原因?”

云臻既有这般兴致,袁琳也只是佯怒假嗔而已,便顺了云臻同学心思,一边承腰福礼,一边语气乖巧:“小女子山野村姑,不通文化,还请公子指教则个。”

就着酸噗噗语气一边说着,袁琳一边用水灵灵一双明眸对云臻眨巴巴望着,后者忍俊不禁,硬生生把差点喷出来的粥呛进了喉咙,「噗呲」一声扑倒在船板上。

※※※

“在天一皇朝之前,鹧鸪口声名不显。此后却被誉为兵家圣地而传唱天下,皆因一人——第八次修真大战中第一名将风长曼将軍。”

“当年金乌皇朝东南軍与天一皇朝太祖景中天麾下天一軍展开庐阴第二会战,金乌皇朝为防止内乱之火壮大燎原,令五十万镇东軍南下围点打援,意图包歼天一軍。太祖皇帝乃命风将軍领兵北上担纲阻击,与镇东軍隔江对峙于鹧鸪口。当其之时,镇东軍威名赫赫軍容强盛,号称「投鞭可断流、饮马而江枯」,将軍麾下却只有预备役杂牌軍二十五万。”

“然而兵家说:善战者无赫赫战功,上策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其下攻城。敌軍陈兵于鹧鸪口对岸时,将軍阁下却携妻子、驾扁舟、悠游彭蠡湖,将士慌张惶恐之际,将軍于彭蠡湖垂钓定计,暗中分兵八万,于豫、章二江间挖出八十里河道,使江水改道,浩浩江水流入钟口水湾,钟口水湾五曰内水面上涨十三丈。”

“随后,将軍阁下又故意引镇东軍间谍烧毁己方粮草大营,并指挥軍队于江面主动进攻,作出破釜沉舟姿态,两曰内折损十二万人马。敌方以为将軍已然兵损粮绝、走投无路,便下令全軍趁夜渡江一锤定音。谁知将軍却已算好时间,提前凿开钟口水湾三里堤坝,引滔天洪水漫卷而下,五十万金乌镇东軍全数被淹。在镇东軍集合高手准备布下「挪山大阵」以挽救残余兵力时,风长曼将軍也已请动返虚期大能布下「天网大阵」对抗。一夕之间,五十万镇东軍死伤殆尽,浮尸遍江,流血漂橹。”

“引大水淹没金乌镇东軍之前,风将軍便向太祖皇帝献计,劝他主动献上七万前锋部队,引金乌軍入庐陵城,借着鹧鸪口滔天洪水涌入白鹭湖,再凿开白鹭湖十里长堤,便可水淹庐陵城!太祖皇帝力排众议,用风将軍神计,主动将前锋部队及庐陵城献出,率中軍大营后撤二十里,引金乌东南軍入庐陵城。风将軍于是再度开坝掘堤,引滔天洪水滚滚入城,城中四十万金乌軍与三百多万城民尽为水中亡魂。由此,太祖皇帝取得庐阴第二会战胜利,金乌皇朝先是在封绝浩劫中折损了顶级力量,随即又叛乱四起,而镇东、东南两大精锐軍团惨遭覆灭,一个千年皇朝开始走向衰亡。”

“但兵家又说:兵者,國之重器,死生之地,存亡之道!千年后,雄霸修真界两千年的金乌皇朝早已倒塌,风姿皓朗的风长曼将軍及景中天太祖亦已溘然作古。仅余战火之荼毒与将軍之风华却仍在流传。而鹧鸪口也与白鹭湖南岸的将軍台一起,因风将軍一曰而破百万敌之战神威名而传唱天下!”

※※※

“这就是发生在鹧鸪口的千年典故了。”云臻讲完,见袁微笑不语,又感慨道:“这也是千年来无数志士豪杰与青年俊彦前来凭吊瞻仰的原因了。将軍阁下「一袭青衫一叶扁舟、携妻带子垂钓湖中、谈笑间破百万敌」的绝世风采,世间大好男儿,无不敬仰啊。”

“怪不得公子豪气风发,原来是被古人风采刺激到了啊。”袁琳笑道,在他肩膀调皮拍了几下:“小女子且猜猜,公子湖畔读书,月下练剑,勤勉十载,可是要成为像水贼王的少年,引滔天洪水破敌百万、纵横沙场无敌手?”

“男儿本是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风将軍之绝世风采,世间男子谁不敬仰呀。”云臻哈哈笑道,叹口气,随即转换语气道:“不过,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軍。兵者毕竟是天下凶器、生灵之祸!风将軍一计而破百万敌,固然风采如神,却莫道这风采背后,是他为诱敌中计而主动送葬麾下十二万将士性命,又引来滔天洪水淹没了百万生灵。”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袁琳倒不觉如何,淡淡道,“所谓成王败寇,不论王、寇,不都是时势与英雄的互相选择么。”

“话是如此,时势造铁血英雄,英雄顺铁血时势,历史便如此在铁与血之间颠沛轮回啊。”云臻叹气。

“那倒不然。”袁琳摇头道,“英雄伟人的特权是,他们不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历史也只由胜利者加以粉饰,在他们的笔下历史怎么可能是颠沛的呢?”

“倒也是。不过咱们修道中人,信奉的是冥冥中自有因果循环。风长曼将軍英雄一世,最后不也是落得全家流放南侗州、晚景凄凉的结局么?”云臻倒没想到袁琳也会主动调侃起历史古人,接着道:“善战者,终将死于战。这天地之事,虽因果循环,然而天道无常,却是常不遂人愿啊。”

袁琳听到云臻话语,又望着江面流波翻浮,忽然道:“憔悴他乡客,凄凉浮萍海;鸿业五十年,惟馀残心在!人生在世,一是命,二是运,皆属浮萍无定,便纵有千般道行、磐石之心,终究命不由我,只随着命运之舟翻浮于天地浪涛中罢了。”

云臻看她这样,知晓她是心有所感,想起来远去无归的亲人、落在肩上的使命以及自己的追求向往了,她喜欢宁和安静,可人生在世,内心有所愛好,却更有使命责任外加于身,终究不遂人愿。

世间之事,又岂会尽如人意?往往最是你喜欢的,却不能够去拥有!

※※※

云臻见袁琳怔然出神,想教她活泼心思恢复,心下暗忖,说道:“阿琳,命运与因缘本是天地大道,非我们现在所能参悟。我们既已使命在身、入得道中,唯勇敢前行而已,又何需作这「是非想、非非想」?便如这江面上的一场千年前战争征伐般,为取得胜利,流血杀伐本也无可避免,关键还在于目的和动机。同样是滔天洪水,当年白娘子引钱塘大水漫淹金山,钱塘县十万百姓遭殃,可后世传唱的,不都是白娘子入世报恩、舍身救夫的感人愛情么?所以说啊:只要套路用得对,杀人放火不是罪。”

作为第一男猪脚,云臻同学自带神圣Buff。他一转换话题,马上就把袁琳带入另一个氛围中,重新笑了出来。

“哈哈,传奇故事可不是谁都能演绎的呢。你想啊,人家白娘子、小青、许汉文、李公甫、许士林何许人也?有观世音菩萨罩着的千年妖仙、杭州中心医院高收入资深妇科专家、杭州城管局一把手、正國级当朝宰相——套路谁都可以来,但可不是谁的套路都能唱的响亮哦,至少先得有这个背景、有这个腔调才行啊。”袁琳笑道。

云臻笑道:“我倒想起那首《渡情》了,听阿琳你这么一说,还真不是一般腔调能唱得出呢,我唱与你听啊。”边捂着嘴忍住笑,边唱了起来。

“哈啊哈、哈啊哈!

西湖美芹、山药甜呐!

春芋入酒、溜乳燕呐!

有缘黔鲤来相烩,

无缘炖面手难钳。

十年修得同涮肚!

百年修得共蒸面!

若是呛呀腌呀有灶哇,

白薯通心菜偏咸。

若是呛呀腌呀有灶哇,

白薯通心菜偏咸。

辣辣辣辣辣、辣辣辣辣辣……

辣辣辣辣辣、辣辣辣辣辣……”

云臻扯着公鸭嗓一通大吼,然后问袁琳:“怎么样?”

“一般般,我觉得不怎么样,毕竟不是金坷垃的翻版——要知道,金坷垃才是检验神曲的唯一标准。”袁琳嘿嘿笑道。

“那没事,臻哥我可是坷垃神教的资深教众,为坷垃事业奋斗了多年,手上掌握着金坷垃的终极配方,改编个金坷垃版本,那还不容易呀。”云臻清了清嗓子,重新唱了起来:

“金坷垃,金坷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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