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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房的谈话没有结果,因为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坐下来进行一场冷静理智的谈话。
颜老太太连连发怒,也弹压不住三个暴跳如雷的儿子。
倒是颜宓,始终没什么表情。就好像另外三位长辈的怒气,并不是冲着他而来。
颜老太太暗自叹气,挥挥手,说道:“老身人老了,说的话叶没有以前管用。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反正老身不管了。”
“母亲息怒。儿子知错了。”
二老爷赶紧说道。
颜老太太冷哼一声,“少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老身早就听腻了。我只想提醒你们,圣旨已下,从今以后颜宓就是晋国公,是我们国公府的家主。不管你们同意还是反对,都无法改变这个事实。老身劝你们,还是尽量想开一点。”
颜老太太说话,大家都没说话。
颜老太太看着三个儿子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没将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听进去。颜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干脆起身回房歇息。至于具体的事情,她不管了。
颜老太太一走,二老爷和三老爷纷纷叫嚷起来,指责颜宓。
颜宓没有理会二老爷和三老爷的怒吼,颜宓直面老国公颜光,说道:“父亲,成王败寇。”
老国公颜光怒道:“你很得意?”
颜宓轻轻弹了弹衣袖,说道:“儿子并没有值得得意的事情。”
“将我赶下位,还不够你得意的?”老国公颜光龇目欲裂地盯着颜宓。
颜宓轻声一笑,说道:“父亲,你真想让二叔,三叔看我们两父子吵架吗?”
三老爷大声说道:“我们怎么不能看。这是关系到全国公府的大事,我们有资格坐在这里,听你们父子二人将事情说清楚。”
二老爷连连点头,附和三老爷的话。
颜宓再一次忽视了二老爷,三老爷。根本就没想过要搭理他们。
颜宓在等老国公颜光做出决定。
老国公颜光沉默片刻,终于做出了决定。他说道:“二弟,三弟,你们都下去。我和颜宓有话要谈,你们不方便旁听。”
“大哥,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三老爷不满的说道。
老国公颜光对三老爷怒目而视,“就算他大逆不道,他也是我的儿子,也是国公府的家主。我不维护他,难道要维护外人吗?”
三老爷被老国公颜光喷了一脸的口水,郁闷极了。
摄于老国公颜光的威信,二老爷三老爷即便不甘心,也只能先退下。
等二老爷三老爷离开后,颜宓再次开口说道:“父亲,爵位传承本是平常事,你没必要发这么大的火。倒显得你输不起。”
“我输不起?”老国公颜光大怒。
老国公颜光指着颜宓,“要不是因为你是我的儿子,要不是因为我信任你,你认为你今天有资格同我说这番话吗?但凡我对你有一点点防备,你的算计就不可能成功。你这个不孝子,算计了我不够,竟然还敢说我输不起。”
颜宓神色平静地说道:“父亲现在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儿子算计了你,抢了你的爵位。还是因为你的毫无防备,你的自以为是让你一败涂地?父亲到底是在责怪儿子,还是在责怪你自己?”
老国公颜光连连冷笑,“你以为你继承了爵位就能万事大吉吗?我告诉你,你还嫰得很。
你是不是觉着自己特聪明,特会算计人?不仅将我玩弄于鼓掌之中,就连陛下也被你蒙骗了。你一定觉着很得意吧。
颜宓,老子告诉你,当你习惯耍阴谋诡计的时候,你就会忘记正路该怎么走。终有一天,你会自食苦果。二十年后,你会落到我今日的地步。
阳哥儿,你的儿子,当他长大后,他会学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将爵位从你的手中抢过来。到时候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若无其事。”
颜宓瞥了眼老国公颜光,轻描淡写地说道:“父亲,我和你不同。如果有一天阳哥儿真的有本事从我手中抢过爵位,我会乐见其成。
这证明阳哥儿已经青出于蓝胜于蓝,我会为他骄傲。我不会像父亲一样,因为被自己的儿子抢了爵位就气急败坏,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这样做不仅于事无补,而且显得特别的没有风度,气量狭小。”
老国公颜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他这个儿子真是混账到了极点。
“你现在嘲笑我没有风度,气量狭小。你别忘了,你是我的种,你和我的性子如出一辙。等二十年后,你的表现只会比我更加不堪。”
颜宓显示点头,接着又是摇头。颜宓说道:“父亲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你的种,睚眦必报,自以为是,这全是从你这里遗传的。
但是我比你幸运的是,我娶了一个好女人。有安然在我身边,最终我会成长为一个心胸开阔,有担当的男人。
所以父亲预测的未来不会发生,就算我家阳哥儿从我手里抢走了爵位,我也只会为他骄傲。为我们国公府后继有人感到自豪。”
顿了顿,颜宓厚颜无耻地说道:“父亲也该为我感到骄傲。像我这样的儿子,其他勋贵世家盼都盼不来。父亲已经有我这样出色的儿子,就不应该感到不满。”
颜宓简直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
老国公颜光死死的盯着颜宓,此刻他竟然无言以对。他要是否定颜宓,就是间接地否定了自己。可是要他承认颜宓,老国公颜光绝对做不到。
颜宓这个混账,要是出生在皇室,那就是活生生的乱臣贼子,应该被千刀万剐。可是颜宓这个混账偏偏是他的儿子,他不能杀了颜宓,更不能将颜宓除族。
如今看来,似乎只剩下捏着鼻子忍受颜宓这一条路可走。
可是老国公颜光非常不甘心。风光了一辈子,骄傲了一辈子,威风八面了一辈子,临到老,竟然被自己的儿子算计。
儿子冲自己捅刀子,还捅得理直气壮,一脸骄傲得意的模样,怎么看都欠揍。
老国公颜光冷哼一声,怒道:“别的勋贵世家要是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只怕早就打断了你的腿。”
颜宓轻飘飘的看了眼老国公颜光,然后轻声问道:“父亲确定要打断我的腿?父亲如果觉着打断我的腿能够让你消气的话,儿子就坐在这里随便你打。我保证,我绝不会反抗。”
看着颜宓的无赖流氓样,老国公颜光气得心头血都快吐出来了。他是前世不修,今生才会摊上颜宓这个混账儿子。
老国公颜光猛拍桌子,怒道:“现在你是国公爷,这个家你说了算。接下来三年你要守孝,我倒是问问你,你打算怎么办?难不成眼睁睁的看着陛下派人蚕食我们国公府的势力?你可别指望我。你将爵位抢走,就要担起国公府的重担。”
颜宓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总算让父亲冷静下来,不再纠缠已经发生的事情。
颜宓想了想,冷面说道:“关于未来三年的事情,我已经有了计划。我身为晋国公,身为家主,自然不会坐视国公府的利益被人蚕食。未来三年我的确要守孝,可是父亲却只看到了我守孝的坏处,却没看到这里面的好处。”
老国公颜光冷笑一声,“好处?你告诉我,你守孝有什么好处?”
颜宓昂着头,一脸高傲地说道:“以前不方便做,也不能做的事情,正好可以趁着守孝的机会去做。还有以前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现在也能名正言顺的去操作。这其中的好处,我就不信父亲看不出来。”
老国公颜光自然能够看出这里面的好处。守孝三年,间接等于在人前消失三年。
三年的时间,足够让颜宓离开京城,在外面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事情。
老国公颜光一直都知道颜宓是个野心勃勃的人。不过他还是低估了颜宓的野心,更低估了颜宓的行动力。
元康帝下套陷害国公府,一般人都想着怎么化解危机。颜宓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利用这次机会成果夺取国公爵位。
如果颜宓不是他的儿子,老国公颜光肯定会说一句后生可畏。
可是颜宓偏偏是他的儿子,颜宓的爵位就是从他的手里抢走的。让老国公颜光夸颜宓牛逼,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老国公颜光冷哼一声,对颜宓不满地说道:“你确定你行?”
颜宓挑眉一笑,“儿子行不行,不是靠嘴巴说的。父亲若是不信任儿子,不如拭目以待,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老国公颜光气呼呼地说道:“你别将国公府折腾散架就行了。”
颜宓看着老国公,似乎是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
老国公颜光却冷哼一声,不再理会颜宓,直接甩袖离去。
颜宓却笑了起来,他知道父亲已经默认他的地位,心里面已经认可他作为国公府的家主。
至于二房和三房那里,颜宓完全不用担心。因为颜宓清楚,父亲会帮他扫清一切障碍。
老国公同颜宓之间的父子感情就是如此的奇特。既相互斗争,又彼此支持。很多时候,他们比一般的父子更显得亲密。亲密的表现不在语言,而在于行动。
即便老国公颜光愤怒颜宓在背后算计他,也有可能老国公颜光一辈子都不会原谅颜宓的所作所为。可是老国公颜光最终还是会替颜宓扫清障碍,助他上位。
因为老国公颜光亲自出面说服了二房和三房,让二房和三房接受现实。所以国公府内部并没有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内讧。
这就让一心想看热闹的元康帝,还有曹公公失望不已。
这么重大的事情,如此严重的后果,国公府竟然没有内讧,老国公还替颜宓扫清上位障碍,这太不可思议了。
难不成国公府真如书上所写,兄友弟恭,人人都是谦谦君子?
元康帝都快被自己的想法给吓懵了。国公府的人和谦谦君子这四个字从来都没有半点关系。至于兄友弟恭,元康帝更是嗤之以鼻。
元康帝叹息一声,看来他低估了国公府的凝聚力。颜家人果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曹公公安慰元康帝,“颜宓要守孝三年,陛下完全可以利用这三年时间,大肆削弱晋国公府的势力。”
元康帝矜持地点点头,曹公公的说法和他不谋而合。不过元康帝是个爱惜名声的皇帝,他的吃相不能太难看。即便要对付晋国公府,也得一步一步来。操之过急,事情有可能会发生不可预料的变化。
对于元康帝的安排,曹公公有些想法。
不过曹公公也清楚,他只是太监,他不能在国政大事上说太多。说太多会引起元康帝的厌恶和防备。
等曹公公离开了大殿后,曹公公就安排人长期钉梢国公府。
甚至还打算,安排几个眼线潜入国公府内部,打探国公府的情况。
曹公公又想到国公府的掌家人宋安然。想要避开宋安然的目光,安插人手进入国公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曹公公虽然很少理事,但是有关宋安然的各种传闻,他也听说过不少。并且私下里还偷偷评估过宋安然的能力。
以宋安然的能力,就算是做个皇后也绰绰有余。要是宋安然处在宁皇后的位置上,一定能在后宫玩得风生水起。可惜啊,这么个精彩的女人,竟然嫁给了颜宓那个乱臣贼子。
曹公公冷哼一声,就算宋安然精明又如何。他想安排人进入国公府,宋安然也挡不住。
……
十月,天气已经又点冷了。
颜宓守孝在家。他和宋安然白天都待在书房里,写书作画,顺便教教阳哥儿。
国公府内有颜老太太和老国公弹压,还算平静。二房和三房的情绪都已经平静下来,大家都已经接受颜宓成为新一代的晋国公,家主。
宋安然身穿素净衣衫,坐在书桌前。她拿着一本书,柔声的对阳哥儿念道。
念完了三页,宋安然又开始教阳哥儿说话。阳哥儿现在很喜欢说话,叫爹娘都叫得很顺溜。只是很多时候,阳哥儿说话还是含含糊糊的,只会阿伊阿伊的乱说。
宋安然很有耐心地教阳哥儿说了几句话,阳哥儿很乖,他会跟着宋安然一起说话。他也很努力,奈何发音还是含含糊糊的。
宋安然亲亲阳哥儿的脸颊,笑道:“我家阳哥儿真棒,一天比一天厉害。”
阳哥儿顿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阳哥儿也知道宋安然是在夸他,所以他很高兴。
宋安然又带着阳哥儿在屋里面走了两圈,阳哥儿现在走路越来越稳当,不会像以前那样走几步就摔倒。
见阳哥儿活动开后,宋安然就让小厮丫鬟带着阳哥儿到院子里玩耍。屋里面积有限,有点活动不开,还是院子里宽敞。
阳哥儿被带了出去,宋安然重新坐到书桌前。
宋安然看了眼颜宓,见颜宓还在埋头书写,宋安然就耐心地等着他。
等到颜宓书写完毕之后,宋安然才说道:“大郎,以后每天都陪阳哥儿玩半个时辰吧。”
颜宓点点头,“行。你怀有身孕,以后就不要再陪阳哥儿玩耍。陪他的任务全部交给我就可以了。”、
宋安然走到颜宓身边,说道:“那就说定了。”
宋安然想看看颜宓到底写了什么。
颜宓将自己这段时间的心得总结了一番,他将写好的总结交给宋安然,“安然,你觉着怎么样?”
宋安然翻阅了一遍,说道:“挺好的。”
宋安然对颜宓的总结兴趣不大,她挨着颜宓坐下来,轻声说道:“府外钉梢的人听说减少了?”
“并没有减少,只是由明变暗。”颜宓轻描淡写地说道。
宋安然问道:“那些钉梢的人,都是元康帝派来的吗?”
颜宓摇头,说道:“不全是,还有其他人派来的。现在全京城都想看我这个最年轻的国公爷出丑,我自然不能满足他们。”
宋安然闻言,笑了起来。
颜宓握住宋安然的手,问道:“你最近抓了几只老鼠?”
宋安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有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潜入国公府,看你的表情,似乎还挺兴奋的。”
颜宓说道:“几只老鼠,不足为虑。不过至少能够用来消遣消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