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下去后,宋景迟笑道:“这女人怀有身孕就是麻烦,对了,谢夫人此时也在寿安宫吧?朕倒是忘了知会声,让江月沉帮谢夫人诊脉看看,将军成亲也有些日子了,将军夫人的肚子,可有动静了?”
谢忱闻言,突然想起府中那些常备着的避子汤,漆黑的眸中浮现出一抹讽刺,语气淡淡:“不急。”
宋景迟一愣,怀疑其中有什么隐情,难道,将军夫人不能生育?
不过转念一想,却又不大可能,他同谢忱之间虽算不得熟识,可对于这位谢将军的性子,早就有所耳闻。
冷漠,狂傲,不可一世,寻常男子若是妻子有什么问题,或者不肯给传宗接代,怕是早就一纸休书扫地出门了,稍微顾念着夫妻情分的,也早该妻妾成群了,更别提谢忱。
宋景迟暗道自己多心,看着眼前神色如常的谢忱,难得好心的提醒了一句:“谢将军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其他朝臣像你这个年纪,少说也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说到底,还是因为将军府的女人太少了些,谢将军这种常年上战场的武将,膝下还是多留些血脉好。”
这话宋景迟倒是没说错,当年谢老将军就是因为只娶了一位夫人,只有两个儿子,这还是上苍垂帘,是两个儿子,而且谢忱如此争气,如若不然,谢家如今早就倒了,哪有今日的风光。
可这终究是运气的事儿,再说,若谢忱多几个兄弟姐妹,早些年谢老将军夫妇战死沙场时,也不必那么辛苦,谢家如今虽然家大业大,可是看起来还是孤零零的。
这个道理谢忱又何尝不明白,像他们这种官宦世家,子嗣代表了香火延续,关乎家族兴衰。
可是,谢忱心底还是不愿意娶陆蘅以外的女人。
她不愿意给他生孩子,那便不生好了,有一宝就够了,谢忱心想,一向冷若冰霜的眸,却不受控制的暗了下去……
这日,下了极大一场雪,暴雪封城,谢忱难得得了几日空闲,同陆蘅躺在堂屋中。
屋内,地板上被铺上温软的羊毛毡,火炉内的柴火极旺,仿佛春天一般。
二人安静的躺在软榻上,陆蘅窝在谢忱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安静的看着书,屋外鹅毛般的雪花静静的飘着,难得的平静和安宁。
陆蘅抬头看了谢忱一眼,谢忱这段时日似乎累坏了,本就清瘦的两颊微微凹陷进去了一些,原本就不算柔和的轮廓显得更加冰冷锋利了,令他浑身那仿佛天生便带有的冰冷骇人的气势越发重了起来。
若不是还被他抱在怀里,陆蘅甚至觉得,这人离她很远。
谢忱应该没睡,他此时心里再想什么?
陆蘅垂下头去,心思却再也落不到手中的那本书上。
昔日谢忱难得空闲时,就算不缠着她,但她在他怀中时,他也绝对不是此刻这般坐怀不乱的模样。
这段时日她同谢忱之间的关系仿佛明面上缓和了许多,还是像昔日那样正常说话,晚间谢忱还是会在床上贪得无厌,仿佛什么都没变……
可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谢忱不会问她白日去了哪,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也不会一闲下来便来陪着她,二人之间似乎连昔日的拌嘴都不常见了。
那,她过几日生辰,不知道谢忱还记着么……
陆蘅又抬头看了谢忱一眼,她倒也不是幻想着谢忱如今会为她精心准备什么礼物,或者安排一场盛大的宴席,只是那日,陆蘅有件事想告诉他。
一件,很重要的事……
陆蘅从来都是个有事情越快解决越好,绝对不会拖着的性子,可是这段时日以来,同谢忱之间这不清不楚的关系着实令她心里不自在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