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随夜风摆动的竹叶下,冷冰一个人倚站在手臂粗细的竹子上仰头望着天,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才猛地站好,恰巧看到了对面站着的欧阳翌,赶紧施礼道:“师父!”
“心乱了?”欧阳翌露出了慈祥的微笑问道。
冷冰勉强牵动了两下自己的嘴角,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的低下了头,欧阳翌见到他的模样,忍不住叹息道:“都是这个样子,当年你父亲也是!”
“我是在担心小佟!”冷冰抬起头承认道。
欧阳翌看着冷冰,他自然知道冷冰不是为了庞家才心乱到有人走到了面前还未发觉,可惜欧阳翌这句话里说的人也恰恰就是指小佟,不过就是没办法给冷冰解释清楚罢了。
于是欧阳翌便赶紧顺着冷冰的话,似是对他安慰道:“你不用担心他,我刚从水蜘蛛那里过来!”
“师父,你?”冷冰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该不该问得模样。
然而,欧阳翌直接说道:“都是老熟人了!她还差一点儿就成了你的小婶婶,只可惜傲宸终究没把握住,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待傲宸一身是伤的回来,江湖上便再也没有水蜘蛛的踪迹了。倘若我早知道庞家的大夫人便是她,也许结果就不一样了吧!”
话说到此处,欧阳翌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惋惜之色,吓得冷冰心里一紧,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她把小佟怎么了?”
“小佟没事儿,她只是撑着自己最后一口气把小佟送去了一个地方,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回来了”欧阳翌回答道,只是他没有把“应该”和“活着走出来”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信息加到这句话里面。
“最后一口气?”冷冰知道了小佟安全的信息,便放下了心,这才皱了皱眉头又问道。
欧阳翌点了点头,似是淡淡的说道:“她走了,就在我怀里”。
这样的一句话,语气都很轻,但冷冰分明感觉到欧阳翌说出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那分明就是一种刻到骨子里的悲伤,所以他不敢再问下去,他害怕触碰到欧阳翌心里刻意隐藏的东西。
至于欧阳翌为何会在此时来到庞家,这原因不是冷冰和小佟谁给他传了信,而单单是为了金焱淼,想想这么多年庞家的大夫人身份成谜,甚至只知姓金连名字都不被人知晓。
前日,就是这样一个被传闻说得像是天塌下来都不理会的人,只是一个照面就能镇住风满楼的素公子众人,哪能不被人当成奇闻趣事去口口相传。
虽然,那些人也都不知道水蜘蛛哪里是重点,也不曾提起名字,可这些话都传到了欧阳翌耳中那一刻,他第一时间就判断了出来,起初是为冷冰和小佟在庞家行事这么久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很快欧阳翌便释然了,依照自己对水蜘蛛的了解,她倒不是一个会主动和晚辈过不去的人,除非是冷冰危及到了庞家人性命,为此欧阳翌也不管其他,直接就潜入庞家去找她。
可欧阳翌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到来会要了水蜘蛛的命,他本以为那迷阵背后是曾经的水蜘蛛,因此破迷阵的时候可谓是毫不留情面,直到感觉到那人的实力太弱,但想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便就这样杀了水蜘蛛进入庞家后所收的关门弟子,也就是她的那名随身侍女,惹得本就奄奄一息的水蜘蛛在一怒之下选择出手与自己拼命。
只是那一掌,水蜘蛛便再也没能站起来,欧阳翌只记得她躺在自己怀里,用着自己几乎听不到的声音,艰难的对他说道:“放心!小......小佟,我送他去了,去了......”
水蜘蛛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欧阳翌已经知道了,她早就知道了小佟是自己的徒弟,也许她都猜到了小佟和白清秋还有冷傲天的关系,怕他不放心才在最后说出了这句话。
欧阳翌抱着水蜘蛛的尸体,他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以前比他强上那么多的金焱淼,叱咤江湖的水蜘蛛竟然会连自己的一掌都应付不来,不过看着她脸上最后是带着欣慰的笑面,欧阳翌便察觉有意。
难得,欧阳翌在这个时候还能冷静下来为她检查了一番,这才发现水蜘蛛身上的异样,尽管还是不知道她何以至此,但却能体会到她这些年撑着有多么痛苦。
要说欧阳翌后悔吗?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一掌倘若他不打出来,金焱淼在痛苦中也熬不过三天,可是由他结束金焱淼的生命,这种事情要说不后悔,他也说不服自己。
因此,欧阳翌一路来到这片竹林本是为了缓解一下烦乱的心情,却不想又看到冷冰走进来,一副绝望的模样,这才走过来见一见冷冰,没想到终是没能忍住内心的悲痛。
可以说金焱淼的忽然离世对庞秀的打击非常大,尽管这个亲生母亲好似从未真的关心过他们姐弟,但在庞秀的心里她始终都是一个精神支柱,所以葬礼后庞秀就把自己关在了她的房间里......
诺达的庞家,如今却只能靠着才可下床的祁棋来支撑,尽管表面上看起来是风平浪静的模样,但很明显风潇素这些日子折腾得更甚了,已经有好几次都借机掺和了庞家庄的具体事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