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羽粗枝大叶,浑没在意,只是忽然纳闷自己饥肠辘辘走了一路,可一点也不察觉得累,连汗也没淌,浑身上下好像有用使不完的力气。
他眼珠子转溜两圈,突地一纵起来,居然背后生了翅膀一样,蚱蜢般跳得老高,脑袋直直撞上了有三四人高的树梢,整个人被当头重重打落下来,屁股蛋猛然着地,不禁痛得“唉呦”一声。
“哗哗。”
他双手捂着脑袋上鼓起的包,站了起来,头上叶片簌簌如雨凋落飘下,贴在他嘴边也没去拿下来,两只眼睛瞪得滚圆,犹有些不信自己身上好像有了某种变化?
“我怎么能蹦跶这么高?”
奚羽脑子经了一下,还在发懵,嘴中喃喃,轻走两步,然后猛地跑起来,他忽剌剌越跑越快,脚下生风,两只腿迈得像是风车一般,周围的景物渐趋模糊,走马观花,只余一片苍翠。
他感觉自己身轻如燕,脚底如踩着风火轮,气血翻腾,竟是收也收不住,霍然间一个驻足,身子一时停不下来,一下子被那突兀生出的力道冲得飞了出去,连翻了好几个跟头,险些磕在山岩上,头破血流。
奚羽滚了几圈,起身时灰头土脸,脑子还有些迷糊,不忘牢牢抱住编篓。
待他惊魂稍定,眼底蓦然有一抹隐晦的红光一闪而没,煞有介事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脚,没有多长出一双,心里是又惊又喜。
“我……我这是轻功,简直是草上飞!”
呆若木鸡,傻眼了半晌,他才回过神来,心花怒放,眼睛放光,脱口而出,对自己的变化瞠目结舌。
“我这……是得道成仙了吗?不对啊,那书里的东西不知真假,我还没学呢,难不成是那宝贝灵芝让我脱去凡骨了?
奚羽左思右想,最后把原因归咎在那株灵芝身上,异香馥郁,云气伴生,绝非尘世间的俗物,这回倒暗暗庆幸自己吃了,居然有这般神奇,没吃的话,之前没准闹肚子的时候就腿一伸撒手人寰了。
他一介孤陋寡闻的乡野小子只粗浅通识药理,自然不知这千余年头的灵芝受日月精华,虽是可解百毒,但药性猛烈,凡人之身绝难承载,若贸贸然服用怕是比世间毒物更甚三分,也未必有令人脱胎换骨之神力,他那痛苦之际为解燃眉之急,不分青红皂白来不及思前顾后便犯了浑几大口啃食咽下,可谓凶险非常。一入腹中更是与那朱红怪蛤的剧毒中和冲化,相生相克,恰是如此,才免去了七窍流血暴毙而亡的下场,而他身上的变化另有源头。
奚羽殊不知,他那有缘葬在自家腹中的蛤蟆老兄小小的蟾蜍之身却是大有来头,名唤莽牯朱蛤,朱皮金眼,声若牯牛,乃是荒古异种,为万毒之王,最好吃油寻宝,邪性无比,恐不是这片天地生养出来的,可拘众灵精魂,传说每逢出世人间就必有瘟疫流祸,生灵涂炭。
那时节他缘何全身动弹不得,便是给毒气由眼而入,冲煞了魂魄。
这样的厄劫魔物却为追逐那肉圆栽在了一个愣头青小子的手上,落入胃袋里遭王水一淋皮肉骨头都化透了,烂在了肚内,作不得恶,于奚羽合而为一,水乳相融。此中种种,不得不说,世间之事一饮一啄,不可统一而论。
而这傻小子一概不知,只是美滋滋咧着大嘴,仰头咯劲儿嘿嘿哈哈,浑然傻乐,想着自己登仙的无穷妙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从此刻伊始,天地在他眼中,再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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