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松听了,眉头一蹙,喝道:“可是放肆!多早晚也容你说出这等话来!如今这皇城里里外外还嫌乱的不够,尚要多出一个你来添乱么?你也不用去讨贼立功,只让人少费一份心也便是大功一件了!”碧月一听,脸儿气的发红,只盯着她兄长说不出话来。
鸣松见她这等脸色,心里不忍,少不得又上前劝说道:“你也是不晓事的,怎怪为兄说你?现在身上剑伤还未好呢,却又要出去办这等苦差去,这里到那云州可是山高路远,沿路又有它铁木派军兵相拦,若果真放你去了,万一有个闪失,一来,可不让人担心?二来,我却又怎向叔父交代?再者,哥哥我的脾气你难道不知道?此事一发,我岂有不怒的理?多早晚也要找他铁千秋
清算这笔账去。只是也要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南边兵败,朝中待罪,如今却又要惹他铁木派,可不是让人头痛?”
碧月冷笑道:“哥哥所说,妹妹我岂有不知道的?然而正因为如此,才更应该向那云州去走一遭。何也?今日是我手下人一时不慎,失了皇囚,此事传出去,朝廷内外早又有那一干小人说我们宝雕宫的不是了。如今南征兵败,皇上正于我们身上有气呢,偏偏又犯出此事来,可不是让叔父他于朝堂上难堪么?倒不如让妹妹我去云州走一遭,把他贼胆包天的铁千秋抓来,也好堵那朝庭里众人的嘴,可不是好的很?”
鸣松听了,虽是有理,然而怎肯答应?这碧月却不管许多,见她兄长不应声,就向身后道一声:“吕杰,走!”驱马前行,身后四将忙率数百名银甲兵跟上。鸣松左右苦苦相拦,然而她主意已定,怎能拦得住?那做哥哥的少不得飞马赶上前去,一手扯住她马缰,锁住她手腕,口中呼道:“妹妹你一心要强,为兄却总不能眼看你去送死!若说要撑起本宫门面,多少还有为兄在,也轮不到你去受这等罪去!”鸣松说着,反手便要封住碧月穴道,转头向吕杰等人道:“送你们仙子回去,没有我命令不许她出门!”
未曾想碧月这里眼明的很,将手儿微微一滑,早脱开身来,纵马便走。鸣松追之不迭,心知他妹子脾气,这时留也无用,这才死心,一声唤道:“我不留你,你只听为兄一句话!”说着自怀里取出件物事来,远远向他妹子抛过去。碧月勒住马,一伸手接了。看时,却是她宝雕宫里的五方令牌。
原来宝雕宫本有此等令牌两道,一道握在门主手中,另一道则是鸣松随身携带。想他宝雕宫各方军兵遍布大江南北,有此牌在手四方银甲、天鹰、红枪、弓弩各军悉皆听侯调度,可见非同小可了。此时碧月把令牌在手中翻看了,回头笑道:“哥哥这是何意?”鸣松道:“我总是劝你,凡事莫要太要强了,只是不听……又能如何呢,本是拦不住的。藏好令牌,四方但凡本宫军马,悉听你调度。你也存个心眼,若见了敌方势大,你一时抵敌不过,回来便是,有为兄在,饶是犯下再大的事来,这京城里也无人敢治你罪!”说完这话,调转马头,带兵去了。碧月得了令牌,领兵南下不提。
且说那李鸣松回去告诉,李玉听得碧月向南去了,便又添了烦闷,叹一声,便不再发话。那一干朝中与武衡王府交好的官员,闻知白日里发生的那事,尽都来府上探问,如今都聚集在大厅上。众官见他李玉烦闷,便都劝道:“殿下宽心,郡主福大,历来要强,一干须眉又有几个能够胜过她去?这次南行,又有各方军马扶持,定当无事的。”
李玉仍旧闷闷道:“如此便最好了,若果然有个闪失,却又让人如何呢!——只是如今失了皇囚,可是捅破了天了,明日早朝定然又要逢一场盛怒才罢。”
左右众官道:“此事圣上自有明鉴,且事发突然,如今殿下也是尽心的了。若果有一干人臣趁势参奏,激怒龙颜,加罪于殿下,我等众人岂是不明理的?自然要上启圣听,保殿下无忧方罢。”李玉点头道:“如此最好。目下可是危机四伏呢,尚要多赖诸公之力!”众人都道:“殿下莫要如此说,我等平日里受殿下提携甚多,如今有事,正好报恩也。”当夜又商榷多时。
却又听外面把大门敲得山响,管家慌慌张张来报,道是:“宫中侍卫入府宣召来了!”众人尚未回过神来,便听院内盔甲铿锵,那宫中一等侍卫武英已经带人到了门前。李玉等忙忙跪地接旨,旋即换了朝服,随了那一干侍卫入宫面圣。至御书房门口,正与那出来的靖南王相遇,也是前面所说的一节。当时擦肩而过,便就入书房去。那圣上自然问起白日里失囚一事来。李玉只得照实而答。圣上怒气大作,一时斥退,明日早朝却有定夺。
次日一早,天未大亮,武衡王府前院里钟鸣阵阵,以护国将军李鸣松为首,十数员将员身着朝服,都在那里集齐。那李玉身着紫袍,足踏乌靴,噔噔噔步下台阶来,向门外疾走,后面众将跟随,一齐出了府门,门外家丁早已备好马匹。众人上马,转入朱雀大街,向北缓缓朝那宫门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