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主一听,沉吟不语,半晌方道:“也难为二弟你一番心思,只是你凡事也都想得太过简单了些个。你可知道,先时三弟他对门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不闻不问的,如今朝廷下旨,要他北上迎亲去,他怎就不推辞,轻轻快快应下来了?心照不宣,我难道不知道他一大半原因是冲着碧月去的?可见他对那女子仍未死心。如今可好,阴差阳错,她碧月竟到我云州来了,如今二弟你若把她拿来杀了,可不是触了三弟的晦气,以他的脾气,待到回来了,能与你干休?到时又要闹得兄弟不和了!”
平安君闻言笑道:“不打事的。大哥也多心了,到时人都死了,三弟他能说出什么来?我到时候便和他直说了,人是我杀的,他难不成要为了那个女子与自己的亲兄反目不成?”
门主摇头道:“别人不敢说,他的脾气你我都知道的,难说,难说!”一听此话,平安君勃然便怒,拍案大喝道:“他要是真的这样,可见心里眼里也没有我这个二哥了,要他何用?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哪时哪刻不是手足一般,难不成将一个敌家的女子看的比他的兄长还要重?我偏就不信,如今定要杀了那碧月去,看他回来能怎么说,到时候他若要真的动手,我也由他了!”
这平安君说着,提起刀来怒气冲冲便要到前面去。那门主关晓风见了,忙起身拦住,笑道:“罢了,罢了!何必又与他动这等的气!”一时间好言相劝,拉平安君到座位上坐下。
然而这里平安君偏是火上浇油的性子,见前前后后杀这碧月总有人相拦,早憋了气在胸中,如今怎能不发?一时不忿,口中念念有词:“先时卫云那一帮奴才拦我,如今大哥也都护着那人,敢是都中了邪了,定要杀之而后快的!”大喝一声,脱开手,直起身,拿起脚来便向外走,拦也拦不住。
门主怎能由他胡闹?一时也没好气起来,见他将出门口,喝一声:“你走出这门试试,若真是杀了那人,不等到三弟回来与你为难,我如今也不饶了你!”平安君听了这话,当真一时间止住,僵在那里不动了。半晌方才摇头叹道:“不明白,不明白!”便回转过身来,立在门口那里,两眼直勾勾看着里面的门主关晓风。
关晓风自然也没有好气,喝道:“败事的主子,你不明白什么?”平安君道:“我只知道三弟护着那女子本是情有可原的。大哥怎也如此护着她?三弟对她本是有心,大哥如此护着,却是为着什么?”
关晓风一听这话,竟然把话头转到自家身上来,登时恼怒,喝道:“你个天杀的主儿,如今倒会说起这等话来!——我能有什么心思要护着她!”平安君便道:“既然如此,杀之以绝三弟之念,有何不可!”说着这话,一掌打在旁边门面之上,桄榔一声,整个门户霍霍一阵颤动。
晓风见他这般,不好再说什么。这里平安君一步上前,直着脸问道:“大哥又有何事放心不下,此人一死,三弟定然对她死心,那时我兄弟三人又能处在一处,协心同力,取那北方朝廷而代之岂不易如反掌?这样也了结了父亲临终遗愿,岂不是大快人心?大哥你为何非管不可?”
那关晓风听他问得急,便不再与他斗气,只长叹一声,倚在背椅上,把手一点一点的碰弄着桌面,末了静静地道一声:“你好失算计!这碧月若是平常人物也还罢了,如今她好歹也是北方朝廷一员大将,你设伏兵将他抓来一时杀了倒是痛快,可曾想到后事如何?如今本门早已和朝廷言和,息兵罢战,待到以后图举大业。你如此行事,可不是误了大事!况且三弟现今应已到了京城,此时我等杀却此人,使得对方闻之,岂不是陷三弟于水火之中?你但凡动动脑子也不应犯下此等错事来,还不到前面去快快把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