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幽暗的监牢中,锁链拖动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中格外清脆响亮。
一个白发苍苍,披头散发之人呈大字型躺倒在地,身上囚衣被血污染红。
四肢都被一根千锤百炼,足有婴儿拳头粗的精钢锁链拷住,在每根锁链后都牵引着一颗足有数千斤的大铁球。
宽敞的牢房四角都被铁球占据,显得有些逼仄狭小。
而被囚禁之人的活动范围极为局限,即便只是翻个身都会带起沉重的锁链响动。
方长已经被关在此处快三个月了。
三个月中,他没有见过小石头,也没见过林真,只有每天如同饭点一样准时的酷刑。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肉体的脆弱与顽强。
脆弱的是一条皮鞭,一根铁签子就能让他痛不欲生,顽强的是他肉身深处藏着的那源源不断的生机与活力。
他没有求饶,也不屑地去求饶。
肉身的痛苦并不能让他精神上屈服。
相反,让他更加清醒起来,他脑海中的记忆愈发清晰,一个个模糊的片段在他脑海中闪过。
细碎的脚步声在牢房外响起,方长的思绪戛然而止,默默叹了一口气。
不知道今天的刑罚套餐是什么,被打了这么久,每天都能见到新花样,搞得他还怪期待的。
不过今天来的却不是牢中酷吏,而是一个温婉女子。
看着遍体鳞伤,不成人形的方长,女子忍不住捂住了嘴,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
“相公。”
女子将手中食盒放下,跪倒在方长面前,哭得梨花带雨,正是沈秀文。
方长手撑着坐起了身,看着面前贵气逼人,再无一丝普通妇人气质的石头他娘,还有心思笑道:
“看来他们没有为难你,日子过得不错。”
这时,他的眼神瞟到沈秀文带来的食盒,问道:
“那是给我带的送行饭吗?”
沈秀文擦了擦泪道:“是我做的几道家常菜,都是你喜欢的,相公,我求了小石头好久,他才终于同意让我来见你一面。”
方长不置可否。
他知道小石头已经不是当年的小石头,沈秀文更多的是身不由己。
只是看着自己身陷囹圄,自己的妻子却锦衣富贵,他莫名感到一丝可笑的讥讽而已。
就好像有人在他眼前说——瞧见没有,这本是属于你的荣华富贵,就因为你的不识抬举,所以你现在只能每日酷刑加身,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
沈秀文打开食盒,里面果真是几样家常小菜,还有一壶酒。
方长行动不便,直接张开了嘴。
沈秀文细心地拿出手绢为方长擦了擦嘴角,而后端起碗筷为方长喂饭。
方长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将几道小菜和酒全都下了肚。
“好久没尝到你的手艺,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
“如今酒菜已然尽兴,你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