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召说:“手伸出来。”
他脸上其实看不出喜怒,很冷静,可冷静得过分了,反而让人胆战心惊。
这天儿又冷,男人只觉得毛骨悚然,像有寒气从他身体各处渗透进骨头里,随之而来的是恐惧感和求生欲。
“我不是故意的,我喝多了。”
男人上下嘴皮哆嗦,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那双让他心惊胆寒的眼睛已经移动了视线。
景召在看男人的手。
那一瞬间里男人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顾不上疼,手脚并用,试图爬起来,可后腰才刚挺直,就被雨伞的伞尖抵住了。
景召再重复一遍:“手伸出来。”
他没说一句狠话。
只有男人自己知道,那伞骨有多硬,能打碎人的骨头,取人的性命,他整个后腰都动弹不了,只能硬着头皮把手伸出去。
“你要是、要是敢——”
男人话没说完,伞尖刺进了掌心。
“啊啊啊!”
很多人问过景召雨伞的问题,为什么总带着一把伞,不论晴天下雨。
因为伞里藏着他的刀,刀里有慈悲心肠,有金刚手段,能挡风遮雨,亦能扼人咽喉。
男人叫得惨烈,一直在挣扎,越挣扎,血流得越多。
“景召。”
商领领过去拉住了他的手:“可以了。”
已经有路人看过来了。
景召回头看她,但也仅仅只是看她,仅仅只是听她说话,仅仅只是目光里收起了攻击性。
但他并没有收回手。
男人仍在惨叫。
商领领着急地东张西望:“景召!”她扯扯他的衣服,小声提醒,“不能打了,交警,有交警。”
大概在他们正前方三百米的距离,有一辆警车。
景召看了眼地上的流血量,差不多了,这才收手,取出钱包,把里面所有的现金拿出来,放在地上。
“医药费不够就来找我。”他留下地址和姓名,“绿瓦胡同一百零四号,景召。”
绿瓦胡同一百零四号是他在帝都的工作室地址。
男人浑身脱力,瘫软在地上。
景召接过商领领手里的相机包:“走吧。”
她看看警车,见车没有过来,这才放心地跟着景召离开。
景召的车停在对面路边。
商领领走在他后面,踩着他的影子过马路:“景召。”
他没答应。
她小步小步地靠近:“你刚刚是生气了吗?”
他的雨伞上还有血。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