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被夫婿赠与他人的恨,比起孩子不是夫婿子嗣的冲击,她当真不疼!
“我爹身为北雍朝臣,希望皇族繁衍兴盛的心思错了吗?”李路凄凄然的眸光里揣着些许不甘,长年累积下来的愤恨令她几乎无法维系惯有的冷然。
颜娧听完了那冷得犹如寒夜冬雪的惆怅,心里涌上了莫名的哀戚,她能懂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的道理。
前朝的帷幄与后宫的制衡,自古以来各朝各代都有,有多少情愿的花开,就有多少伤情的花落,作为被朝臣作为奉承送进后宫里的其中一朵娇花,心里能没有底?
朝臣阴谋蠢动扼住雍德帝的命门,后宫里的风起云涌又何尝不是?
雍德帝整颗心都给了先黎后了,猝不及防地登上帝位,朝臣就要他把心给剖成几瓣分送各宫,即便黎后心胸大度,但是雍德帝自小受了受黎莹的教养,对忠贞二字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执念,加上黎后的死状凄惨怎可能轻易移情?
“忠勇侯府的立意没有错。”这是颜娧思忖许久,澹澹应答道,“但是建立在别人的苦痛上的善意,妳喜欢吗?”
被强迫干预了自身的喜恶,造就了一切的恶果,该说是谁错谁对?
不论对错,最终的祸事还是无辜的黎后付出了生命来承担。
被一针见血的问出症结所在,李路默了默,不愿回答问题。她都知道,立意是对的,被牺牲的却是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李家将你送进宫为的是繁衍子嗣,身为没有后盾的帝王,他没有权利拒绝,难道也不能想办法完成侯府的念想?侯府要的是将来能够呼风唤雨的子嗣,妳的子嗣。”颜娧似笑非笑地睇着面色难看的李路,被特意强调的妳字令人更加难堪。
沉寂了些许时间,李路不甘沦为报复工具,终于鼓起勇气反驳,“公侯世家,谁不想着维系自身的士族的命祚,我……”
“只不过求一个子嗣?”颜娧打断了她的激昂发言,不由得发出一声幽幽长叹,“求不得,舍不去,那才是真正的人生,难道圣上就该全按侯府的安排?”
“说得容易……”李路拧得云袖里的藕臂发青,时至今日仍然觉得为勤昶产下子嗣的身躯肮脏得恶心,“本宫该是高高在上的后宫嫔妃,而不是沦为内监狎玩的卑贱之躯,圣上不该那样对我,本宫宁可孤寂老死在宫里,也不受那样的污辱!”
颜娧无奈摇头,又是一声叹息,“因为妳满腔的不甘心,去诓骗李泽哄骗勤昶,非得要了他命不可?”
李路微微一愣,缓缓抬手捂着诧异的唇瓣,本以为李泽之事极为机密,谁曾想侯府也无人知晓的秘密,居然她竟然那么清楚?
“侯府过往那些污糟的事儿不轮我管,但是把手伸进皇城里,我非管不可。”颜娧意有所指的眸光,瞥过了眼底泄漏了些许仓皇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