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绚宝贝地将小玉瓶收回兜里,明白于缨的用意是一回事,能不能表现出让她安心的一面又是一回事。
她的年纪已经大得容易叫人记挂了,这些日子连屋嵴上的男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地看着,也好在他目前的样子没有疲累的顾忌,否则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人家,当真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我哪儿不让您舒坦了?母亲说话可得凭良心啊!”于缨气笑地摇头,“方才还说对不起我,叫我一个人陪着人家斗智斗力,转眼就翻脸不认人了?您那表现已经不是翻书能形容了,那是眨眼吧?连手都不用动的!”
那愤愤不平的抱怨没叫裴绚起了半点怒气,反而抓了靠枕调整了最舒适的位置,好整以暇地凝望着,摆明等着她的妥协。
于缨:……她还真的拿婆母没辙,其他人可以以武服人,难道真能对她动手不成?不说全盛时期打不赢,即便是方才的几招,也没能占到便宜啊!
真要打起来,她赢的也就是年纪比她小,体力比她强……
打从进到王府,她就没有一刻在她手底下讨过便宜,也不是待她不好,而是打得过才适合闯荡江湖。
当初她的仗剑天涯没来得及达成,裴绚可是完成了泰半,几乎是在大婚前一刻才回到裴家,承昀与承惜出生的那几年,她没少带两人入宫作伴,尤其承惜可是自小听皇祖母的故事长大的。
从不致力于四国邦谊的裴家,因裴承的三代结亲的传承,独女下嫁西尧那可是难得一遇的大事,从议亲开始就被格外注意,人人都想沾得那份喜气,试图伺机结识神秘的裴家人。
西尧民风素来开放,这段时间也容易造就许多异国姻缘,因此两姓结亲的前后几个月西尧总是冠盖云集,出趟门都能撞上他国的达官贵人,怀着异国梦的姑娘,都会在这些日子里尽展风华来吸引眸光。
尤其
这一代的裴承联姻时间拖得太长,因此前些年赵太后起了想要抢下媳妇儿的心思,却忽略了承熙没有裴家的那一丝丝浅薄的血缘,所有的谋划落得一空便罢,也使得母族再次被削减了势力。
裴绚一病,她的夺权的心思立即死灰复燃,以大权终将落入她手里为要挟,要内监要将奏折改送她的宫里批阅,所幸她的性子也不是好相与的,从来都不是以德服人,而是以武服人。
除了几个阳奉阴违的小人两边应承之外,也没人敢真拿着赵太后的鸡毛来当令箭,眼睛敞亮的都知道,兵权掌握在摄政王府手上,她一个虚有其名的太后,还是被先帝留下遗诏不得亲卷入京述职的太后,能给那些势力之人什么保证?
“这是打算跟我耗上了不成?”于缨回头看了凋琢朴实的殿阁,尽管裴绚将他装设得如同家一般的温暖,这里终究是关押了她一辈子的牢笼啊!
“关得了我,就关不着妳?”裴绚别有所指地笑了。
“得了妳!”于缨羊装说错话地掩着唇瓣,一副惋惜的模样应答道,“这座牢笼想关我,恐怕关不着啰,我儿子早铁了心不要这个皇城了。”
“你们两口子教的好儿子,一个个的都想往外跑。”
裴绚无奈地一声长叹没有惹来分毫同情,反倒是于缨啧啧地摇头。
“都说了,说话要凭良心了,说我们一个个都想往外跑,母亲大人,您摸着良心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