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后,那打水的牛二,已是昏倒在潭边草丛中。
至于他久不回寨,会不会惹人怀疑,倒是不必担心。
牛二自己交代了,他不过寨中杂役,住得是寨外茅棚,平日给山匪种田耕地,便是走失一时,倒也没人在意,若是在山中乱跑,遭虎狼吞了,也无人会管。
“据这牛二所言,凡捉来的生人,皆关在寨中土牢里,或有性烈的,绑在崖后风桩上饿着。”刘樵心下沉吟。
朝常龙问道:“我观那寨里守卫森严,闾茅二圣,各有道术,怎么救人,你有想法么?”
常龙垂头沉思片刻,嗡声道:“我直接杀上门去,把那个什么驴、毛二圣拿了,剩下哪些凡人喽啰,自然放人。”
“若是不从,先咬下那驴圣半截身子,再把毛圣用枪戳一万个窟窿…”
刘樵一阵无语,果然阴谋诡计不能问这莽撞人,问了也白问,还恁的惹人恼火。
常龙这番话也不无道理,擒贼先擒王,捉了贼头,匪众自散,只是莽撞上去,怕弄不好打草惊蛇,或贼人执那些百姓威胁,反倒投鼠忌器。
不过倒是给刘樵打开了思绪,心念一转,便笑道:“咱们分个工,你去寨前叫战,不管胜负,且拖延一阵,我去救了那些百姓,再过来帮你。”
“全听师父安排…”常龙躬身应诺。
当即从宝囊取出甲胄披挂,穿戴整齐,豪气道:“区区两个左道,穷乡僻壤称王做圣罢了,何须师父相助,待俺过去一并拿了,好叫他们知道天地广大,天外有天。”
言罢,一摆袖袍,提枪径自朝寨前走去。
刘樵见此摇摇头,仗修行得道年头长便自吟自傲,何尝不是小觑天下左道高人,自信也是好事,有些事情,不吃亏是不会明白的,他也懒得规劝。
摇身一晃,化幽光钻入溪涧,却是籍五行水遁,隐身遁形。
直接从寨外水道,一路钻入寨中,按牛二所指方位,穿沟渠,过水井,七拐八拐,到了寨后一方石崖底下。
崖高百丈,顶上设有几十个风桩,绑了一些性烈的生人,只待饿上几日,肚肠排泄洁净了,才好供二圣下肚。
崖下是一排排洞窟,深浅不一,皆用斧钺专门凿出,外用木栅,或铜门封死,只留些孔洞,每日朝里面投些喂牲畜的剩菜剩饭。
这个便是地牢,按牛二所言,里面分人物关押,妇孺老弱在大洞窟,用木栅门;壮丁或是有武艺的,锁在小窟,用铜门铁锁封死。
崖外,上下左右,皆有全副披挂的悍贼巡视,而那闾道人洞府,也在崖边不远,就是怕这些“人丹”溜了。
刘樵见防守严密,便使水遁,隐于崖前一臭水沟中等待时机。
“杀…杀…杀…”
少顷,寨中鼓噪起来,外间喧哗声鼎沸,数千贼众,掠阵涌出,喊杀声惊天动地,响彻数十里。
估摸着是常龙在寨外挑战,引众贼出寨了,但土牢这边警戒未松,闾道人也不见身影,刘樵一时不敢妄动。
“呼呼…铮…轰隆…”忽得山林震颤,兵刃交锋之声,响彻云霄,唬得满山豺狼瑟瑟发抖,虎豹尽皆藏头。
不用说,是常龙与那绿袍妖人交上手了。
又过片刻满天皆是枪影,刀光闪烁,乒乓乓乓一阵响飕飕,搅得乾坤颤,却是由地上打到了天上。
好家伙,这二者一场武斗,皆有神力,兵器交挥,声势浩大,哐哐铛铛似打雷,搅得数十里风云激荡,山林鸟惊飞。
转眼半个时辰过去。
外面依旧打得热火朝天,一会儿刀来抢往,一会又吐雾喷风,打上天空。
刘樵隐在水沟,又有寨墙山岭阻挡视线,见打了这般久,好像一直僵持不下,不由有些忧心:“以常龙勇力,该不会落败吧,只盼他谨慎些…那闾道人莫非是不在家,怎么这么大动静也不见出来…”
却是怕常龙独自一个,打得久了疲惫力竭,又恐妖道施邪术暗算。
刘樵左等右等,就是怕救人时,闾道人忽然出现,纵然他打不过闾道人,逃跑倒是没问题,但那些被虏来的凡人可就遭了。
莫非闾道人不在寨中?
迟则生变,拖延愈久难免有变数,刘樵当即决定不等了,先解决牢前一堆喽啰,救出那些被掠来的凡人再说。
正待纵出水沟,上面蓦的“飕飕”恶风声响起,刘樵心下一沉,依旧隐缩于沟中不动声色。
却是一蓬红烟自那崖后腾起,袅袅升入青冥,化为百十丈长,水桶粗的红雾,那雾似慢实快,只转瞬即消失不见。
“果然还在寨中,如今才好救人…”
从那阵仗来看,不难猜出正是闾道人,许是见茅道人久战不胜,前去助拳了,刘樵见此,心下略松,解了遁术,一纵跳出水沟。
“谁!”
“呃…”那守备的贼人话音未落,便被一剑刺穿喉咙,利刃破了气管儿,只来得及哼哧两声,立时毙命。
“咚…咚…咚…”阵阵锣声大作。
虽然刘樵动作迅疾,但那崖顶望楼上的贼人却是看得分明,见一道人自尺许宽的阴沟纵身而起,杀了守卫,连忙窍响铜锣,大喊道:“有人劫牢,有人劫牢…”
这一吼,四周林子里,草丛中,树上“呼剌揦”钻出几百号人,皆是身躯勇装,披挂齐全的甲士。
加上明面上巡哨的悍匪,一时间乌泱泱一片,持刀枪戈矛,斧钺镗叉,那山崖上还有一排弓手闪出,正捻弓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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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草”刘樵心下大惊,怎么精锐悍匪不出去打架,平常都隐藏在这土牢边儿上作甚,还皆甲仗精良,不下于官军,简直丧心病狂。
而且这些匪类步伐扎实,进退有据,久经战事,眼中凶色,不下妖魔,法眼观之,浑身腥风,冤孽缭绕,不是杀人无数,便是吃人喝血之辈,皆悍勇之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