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戏除了特写镜头的几个机位以外,更多采用了移动拍摄的方式。
从取景器里看去,仿佛一个未被莫森和曹昊发现的旁观者,惊恐而紧张地围观了他们全部的杀人过程。
饰演何冶的那位演员不像秦绝披着雨衣,也没有高木龙那么壮硕,这场戏反复拍完后整个人真的瘫了下去,连连蹦出好几个喷嚏。
贺栩的剧组对群演相对来说还不错,片场小工拿着暖宝宝和干毛巾凑上去帮他恢复体温。
还穿着雨衣的秦绝几步走上前,那演员肉眼可见地哆嗦着脚底直蹭,就想往后躲,被秦绝一个大跨步赶上,手贴在湿淋淋的脑门上探了探。
“去车上,不然要发烧了。”
秦绝斩钉截铁道。
“啊?可是……”
在旁的小工下意识想反驳,剧组通常都等级森严,一个小群演用演员的保姆车是大忌讳。
他不想得罪秦绝这个男主演,但演何冶的这人是他熟人,所以更不乐意看到他被马后炮上了黑名单,这对群演来说很致命。
秦绝淡淡地瞟了他一眼,一伸手把何冶那位演员整个拎起来,半架半拖往车的附近走。
她比这人矮了半个头,画面很有冲击力,再加上身上斗篷式的雨披,夸张点说,很像小红帽拎着大灰狼。
有种莫名其妙的怪诞和喜感。
三两下把人弄上车,车里暖风开得很足,还准备了两个暖水壶的热水,秦绝脱掉雨衣收好,说道:“自己拿盆倒水,洗个澡吧。”
何冶的演员还因为冷意和其他原因不自觉地打着寒颤,闻言稍愣,但反应很快地露出笑容,点了点头。
“谢谢,谢谢……秦老师。”
他学着听来的高木龙的称呼去喊。
“没事,医药箱在那边。”
秦绝跳下车去,顺手关上保姆车门。
在车上的那演员很有自知之明,手脚麻利地用崭新的毛巾擦了一遍身体,手伸向医药箱的时候犹豫了下,心里暗暗感谢了两遍秦绝,把箱子打开了。
唉,不愧是主演,看这配备。
他在刚才拍摄时来来回回被打了许多次,衣服下面大大小小都是淤青。
做群演,这种伤是家常便饭,要是方便的话还能在下了戏后蹲在旁边抹一抹药膏,不方便随身带药只能忍着,等回了小旅店再去处理。
何冶的演员拿起喷剂,只按了一下,先喷在手上,然后两只手掌相互搓了搓,再去揉淤青的位置。
虽然他不怎么认识喷剂上的字,但都是外文,包装和模样都好高档,一定很贵很贵,千万不能给人家用多了。
他边揉着伤处边肉疼。
自己按的那一下,说不定几大百块就没了呢。
这个叫秦绝的主演真的好厉害,演得也好,人虽然看着冷淡,但也特好。
想着想着,饰演何冶的演员有点鼻酸。
他前前后后跑过许多剧组,有当尸体和炮灰的时候,也有像今天这样比较幸运,能捞到个小角色的时候。
但基本都没和男女主演接触过,顶多只能远远看着。
说实在的,有几次他只是站在外围,都看得出来那帮子所谓的主演在瞎演戏,拿刀都拿不稳当,在太阳底下撑伞站了没到一分钟,就回到车里休息补妆。
说不嫉妒,那绝对是假的。
像他这样的小群演,没有几个会甘心,偶尔聚在一起同跑龙套时,私底下也会嘀嘀咕咕些主演的坏话,“凭什么这种货色都能演戏”之类的,都是老生常谈了。
却没想到,今天遇到的秦绝原来是这么好的人。
他们这些底层人对他人的情绪是很敏感的,很多时候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到底是明星假装善良故意做戏,还是真心实意地对人好。
毫无疑问,秦绝是后者。
因为旁边有洒水车,且是夜戏,不方便有额外的镜头,万一不小心拍到反光就会穿帮,所以,之前都在拍摄花絮的老谢并不在这里,换句话说,刚才秦绝把他拎过来塞车里的这一幕根本不会留下任何的音像资料。
除了在场的人和当事人亲眼所见,根本没有人知道。
饰演何冶的演员小心翼翼地在暖和的车里轻轻蹦了两三下,感觉体温好得差不多了,就赶紧打开车门下去。
秦绝正抱着双臂默默站在门的侧边,听到动静抬眼望了望。
“回来。”
她眉头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