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绝的电话就在潘婧做完清洗、正在休息时打来。
乔屿一秒接起通话,和梨木雅子交换了位置,自己走到走廊僻静处。
她听到了粗重的呼吸,忧郁的沉蓝和暴戾的血红阴阳图似的相交在一起,鼻子里是腐烂面包的味道。
“姐姐?”乔屿心里咯噔了一下,强行冷静着让嗓音柔和。
她出口的刹那,暴风雨一样的颜色骤然变得晴朗,像晨风抚开阴云,伴着淡淡的青草香。
“喂,你在家呢?”电话那端的人温柔低语。
惶然、后怕、挣扎和轻微的求助意味毫不掩饰地扑在乔屿面前,她的心脏仿佛被人紧紧捏住又松开了。
“我陪新朋友来医院看病,黎雅姐也在。”乔屿柔声说,“……嗯,在拍戏吗,累吗?……好,那我哼歌给你听呀。”
她鼻音轻软,闭眼浅哼的动作似乎已做过千百次,带有安神和抚慰意味的歌声如丝如缕,渗进话筒,又传达到遥远的另一边。
真好,现在她确确实实能帮上姐姐的忙了。
再三嘱咐秦绝记得睡觉后,乔屿轻舒口气,这几天来的种种宛若走马灯般回荡在脑海,一时间只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有价值的时候。
这不同于她以往理解的“利用价值”,而是人在满足了基本温饱后所追求的、对社会和个人产生作用与意义的人生价值。
越是通过自身的努力创造价值,越能让人发自内心地感到充实和满足。
乔屿含着微笑回到潘婧身边,顺手抚了抚她有点凌乱的刘海。
“我今晚有些事情,吃了晚饭后得回去住了。”
过了一会儿,乔屿轻声道。
她还挂念着秦绝,没日没夜地破获了案情又惩治了歹徒,心情本就沉重还入戏成那样,真是太不让人放心了,还是在家里随时等着电话更好些。
潘婧愣了一下,忙道:
“没关系的!我……我不害怕。”
她停顿了两三秒,又重复道,“嗯,我已经不害怕了。”
“要不问下圆圆方不方便过来陪你吧,她这几天都忙着,也该好好歇一下了。”乔屿的神情更加柔软。
潘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好。”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女孩,又温柔又细心,光是听着她关切的话语,自己就忍不住有了落泪的冲动。
潘婧只觉心口被浓郁的暖意覆盖。
……
“——姐姐,薛媛喜欢邵清龙。”
乔屿鼻尖萦绕着百合花的清香,眉间拧成一点小小的结。
秦绝有点意外,她对这种感情并不敏锐:“怎么看出……听出来的?”
“薛媛经常看向邵清龙的方向,讲话时如果邵清龙离她很近,她的声音会变得更娇软。”
乔屿边思考边说道,“第二轮的花絮里已经是这样,等到了第三轮,薛媛在谈到邵清龙时的声音颜色更艳了,有喜悦,有娇羞,还有一点……嗯,性意味上的依赖。”
那股强烈的亮粉色实在太惹眼,乔屿不用多费力气就能推测出薛媛正处于热恋状态。
“但是,邵清龙却不是那么的……”她眉头皱得更紧,“虽然他会回应薛媛的眼神,但并没有特别确凿的爱恋感,至少在声音上是这样的。”
光从有限的节目资料来推断并不精准,假如邵清龙是一个注重工作和事业的男人,那克制私人情感也说得过去。毕竟人的情绪是复合体,不是每个人都会把自己全部的心思反映到某一刻的声音中。
而薛媛则完全是少女怀春、满心满眼都想着恋人的模样,哪怕没有乔屿这样的能力,细心的人都能发现她的粉红泡泡,这才显眼得很。
“总不能是来暗杀我的。”秦绝有些好笑。
“罢了,静观其变。”她摇了摇头,正巧也走到了卧室门口,推门走进。
乔屿听见秦绝的呼吸极其短暂地滞了一下。
“姐姐?”她下意识敛息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