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萧一怔,一时难以分辨这个“他”指的是聂星梁还是方友文,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好,我转达给方导。”他回道。
在片场的时候,袁萧和吴颖等人都会正正经经地称呼方友文为“方导”,免得外人听了觉得这个导演很好说话压不住场。
“要是这个提议被采纳,最好我到的时候就能看见工具到位,直接上手更省事。”秦绝多嘱咐了一句。
袁萧点头:“那肯定的。”
两人结束通话,秦绝又走了一段,抵达瑞德剧院门前。
她提前查到的资料上显示这家剧院资历很老,修建的时间比马约尔剧院还要早,但因为生意一直不冷不热,百科上都不好意思写它“很有历史底蕴”,只提到了“曾经的瑞德剧院有许多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
然而这些都是过去式,大约从两年前开始,瑞德剧院被新的资方接手,从此改头换面,几次大整修后明显变得光鲜时髦,十分符合时下年轻人的审美。
这样一家昔日没落的剧院能迅速翻身,甚至在“ISCA内有哪些知名剧院值得打卡?”等旅游推荐榜单上挤进前三,除了场地本身占地面积大、新设备烧钱、各项服务到位以外,还因为它的新持有人花费了很大功夫在营销上,很好地达成了酒香且巷子浅的效果。
不仅如此,瑞德剧院还是ISCA内近两年来最常邀请娱乐明星的剧院,不论是戏剧/舞台剧界颇为知名的演员还是娱乐圈内的二三线明星都来过这里演出。
尽管网上也有人评价它“一个剧院搞得不伦不类”,但不得不说它的商业模式非常成熟,能在短时间内声名鹊起也很合理。
快马加鞭赶上消费主义潮流,这是顺应时代发展的选择,瑞德学院做得很漂亮。
秦绝把它纳入备选项也是因为这一点。他们决赛轮有着“商业”的关键词,而一个很会做生意的剧院能更好地提供帮助。
别的不说,售卖周边可不是放地上摆小摊,细究下来还要有专门的场地,专门的销售人员,以及线下运送产品的员工,负责统筹、及时对周边售罄的摊位进行紧急调货的总管等等。
这些观看音乐剧以外的“外围服务”对观众或者说客人的体验也有着不可忽视的影响,如果顾客在享受这些外围服务的过程中有被严重冒犯到(或自以为被冒犯到),首先剧院就会流失一批回头客,其次这些不满意的客人的差评还会继续阻碍更多的人前来观剧,损失进一步扩大。
循环几次过后,秦绝他们的音乐剧本身也很有可能就这样落了口碑。
从这方面来考虑,瑞德剧场无疑是个很理想的合作伙伴。
不过凡事都有利弊,秦绝目前比较操心的是剧院方是否插手“指导”和演出场次排得太满腾不出空隙的问题。
她走进大门,向前台报上节目组和她本人的名字。
前台的视线在秦绝身上和身后分别停留了一秒,很好地隐藏住了疑惑,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叫来另一位工作人员带秦绝进了接待室。
气氛不算舒适,弥漫着秦绝似曾相识的虚假繁荣。
“请进。”带路的工作人员为她拧开把手,将门推开约三分之一,显然受过良好的训练。
“谢谢。”秦绝朝这位带路人点头致意。
工作人员微微一顿,眼神与神情并非惊喜,而是充满了微妙与古怪,但是没说什么,很恭敬地退到了一边。
秦绝也没说什么,权当没看见,泰然自若地进了门。
一进门,她抬了抬眼,对面那群人也不约而同地抬了抬眼——没错,是“群”。
屋子里摆放着两张对坐的真皮沙发,中间是造型别致的茶几,沙发后面各有足足两排靠背椅,属于秦绝的这一边当然是空的,但属于瑞德剧院的那一边则密密麻麻坐满了人。
粗略一数,共有二十几人。
这群人中男女皆有,或是气质成熟,或是形象精干,此外还有两个保镖一左一右站在最边上,而被他们拥簇着的年轻男人就坐在沙发正中间,此时不知是因为惊讶还是单纯不想,完全没有抬起屁股问好的意思。
秦绝走过去,在年轻男人的对面坐下。
“你好,我是《娱乐实习生》节目组的秦绝。”她伸出手。
男人并没有无视这份示好,微微探身与她握了握手。
“瑞德剧院的总经理,闻玉麒。”他道。
秦绝牵动面部肌肉,露出礼貌的笑容:“很荣幸被隆重接待。依照节目组告知我的信息,我已经获得了您方的参观许可,请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参观呢?”
“你的团队在哪里?”闻玉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我是一个人来的,先做实地考察。”秦绝道。
闻玉麒的眉头深深皱了起来,坐在他身后的人们也一样。
“容我解释一下,我是这次项目的总负责人,这次节目组给我们的时间很紧,目前团队主要人员都在投入音乐剧本身,所以只我一人来了,并非不重视您方。”
秦绝不卑不亢地补充道。
“秦一科技的团队呢?”闻玉麒的脸上同时露出诧异和不解。
“他们在商讨音乐剧所需要的声光特效技术。”秦绝语气平静。
闻玉麒短促地嗤笑了一声,表情是遇上了荒唐事才有的无奈和好笑。
“秦先生。”他还是礼数周全地把茶几上的茶水朝着秦绝的方向推了推,“你完全不带团队,怎么对考察结果有一个清晰全面的判断?”
“而且据我在节目组处的了解,你是一位演员,在这方面完全不是专家。而你既没有聘请专家协助,也没有说服任何几位哪怕一位团队重要人员随你同行,请问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是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业余领导者,并且对整个团队缺乏掌控力?”
秦绝面不改色:“我们的参观什么时候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