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剩余的人后,他和盘鸿外出狩猎。
几头野兽尸体砸在地面激起一层尘土,很有视觉冲击,方才还有点介意为什么要给燕兵他们物资的人立马把这点小计较抛在了脑后。
是啊,这是末日逃亡,有力量才有一切。
最强鳞人和最强人类都在这里,为他们狩猎食物,关照他们的伤病,尊重他们的人格。那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选择跟随下去?
今天晚上天气是罕见的凉爽,每几顶帐篷前就架起一堆篝火,分下来的肉被串在粗糙的铁杆上,有的是鳞人在烤,有的是人类看不下去了,抢过来均匀转动,时不时用调料调味。
会玩火的又不一定会烤肉。听着那边逃亡前就是厨师的人埋怨小年轻不会做饭,大家嗅着空气里的肉香味,嚼着汁水横流的兽肉,都禁不住笑出了声。
几天后,大迁徙继续。
熊熊大火为瑞和他的重机车铺路,火焰一路烧到天边,铺开艳丽的美和绝对的力量,光是看着就有充足的安全感。
机甲带着集装箱穿行其中,具有科技感的光芒与古朴原始的火焰相交错,镜头摇移,视角推进,巨幕宛若一幅流动的画,每一帧都是瑰丽奇景。
再一瞬,燕兵那架象牙白机甲闯入观众们的视野,他与他的拥趸看着同样洒脱惬意,穿行在密林之中。
瑞等人在高原落脚,鳞人们狩猎、防卫,人类分散在各个集装箱内做着力所能及的活计,小孩子们不论种族坐在一起,听老师讲课。
几道光束切断粗壮的树木,燕兵的机甲一马当先,很快清理出一圈空地,带众人落地扎营。
夜晚,盘鸿靠着机甲,盘腿坐在地上咬牙鼓劲,盘清在旁轻笑,瑞一脸无奈。
耀眼火光升起,燕兵与鳞人们烘烤肉食,火焰吓退周遭闻着肉味赶来的野兽,人类三三两两地围着各自的粗大腿,有人被叫起来跳舞助兴,于是满脸堆笑地走到了中间。
迁徙继续,瑞一行人跋山涉水,意外寻到了一处矿脉。鳞人和有相应技能的人类们挖矿挖得如火如荼。没过多久,新机甲从卡特博士和盘清手下诞生,它们造型笨重素朴,但隐约透着古雅之风,像典籍中的机关兽,人群里掀起学习驾驶机甲的热潮。
燕兵那边有的鳞人玩腻了资源,提出交换,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人类只得老实从命。有人受伤,有人死去,有人在挣扎下成为鳞人,这下人多肉少,气氛剑拔弩张。
瑞再次统计起当前人口,这次细致到了受教育程度和个人兴趣。萱草等新的鳞人向瑞学习如何操纵火焰异能,而对驾驶机甲别有天赋的人们也在聚集地周围勤奋训练。
灾难再至,山体滑坡引发兽群暴动,燕兵带人急急逃开,来不及赶上的人类被鳞人丢开以作诱饵,管控物资的鳞人一时不慎,食品箱从空中掉落,被群兽撞烂踩踏成泥。
地震来袭,刚搭建不久的栖息地毁于一旦,众人跟着瑞向远处逃亡。风暴将新型机甲刮出裂痕,驾驶员被卷到舱外,离得最近的路午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拼了命地拽住了他的衣服。类似的事一一上演,从大部队动身到再度落脚,人群无一落下。
一席人逃远后,燕兵怒斥犯了疏忽的鳞人,对方恼羞成怒,冲上去与燕兵厮打在一处,最终被燕兵和其他鳞人制裁,剔鳞剜肉,充当伙食。人类瑟瑟发抖,夜里有人偷着逃跑,被逮住,也进了炙热火堆。
气候渐渐变得适宜,瑞带人寻到新天地,有经验的老人摸一把土壤,欣喜发现此处可以种植。于是经过慎重考虑,珍藏在集装箱里的种子被取出一部分。
备用的鳞片消耗殆尽,燕兵的机甲能源日渐枯竭,而起初自愿每日奉献一片鳞的鳞人却改了主意,反过来质疑燕兵为何不先取自己的鳞片。燕兵震怒,驾驶机甲与不服从管辖的鳞人展开激战。规矩一朝破裂,所有人彻底被丛林法则支配,燕兵寡不敌众,地位易主,政权倒台。
这一整段的情节都浓缩在丝滑切换的画面里,流畅得宛若影视混剪或唱跳舞台一键换装,没有任何PPT式的图片堆叠,且全程无一句台词,唯有背景音乐烘托氛围,仅凭背景、构图和人物动作就将内容清晰明确地表达了出来。
转场顺畅自然,或是拉近拉远,或是以动态标志物牵引注意力,镜头变焦、推拉、旋转,色调合理,牢牢把控着视觉中心,自始至终就没让观众移开视线。
这些转场并不花哨,主打的就是一个“丝滑无缝”,单独拎出来看全是亮点,此时却奢侈且恰到好处地聚集到了一起,形成了“伪长镜头”的效果,看得懂的人赞叹导演与摄像的功底,看不懂的只觉这段快速掠过的画面干脆利落,酣畅淋漓。
话回巨幕,时间已至傍晚,盘鸿再次铆足了劲头,眉头紧锁,双拳紧攥,死死闭着双眼,脸上呈现出视死如归的神情,但因为过于用力而使得脸和脖颈憋得通红,反而有种滑稽的便秘感。
瑞幽幽叹了口气,无奈的眼神的确像是在看自家咬着拖鞋乱甩的傻狗。
“……呼啊!”
盘鸿憋了半天,一口气全泄了,抹了把汗向后瘫倒。
“还是没进展……”他道。
瑞也有些不解:“像你这样的一根筋傻瓜,按理来说,应该很容易触发强烈的愿望才对。”
“谢谢你的直白。”盘鸿的嘴角抽搐了下。
他一个挺身坐了起来,自己同样在迷惑。
迁徙这么久,已经有许多人都进化成了鳞人。虽然有瑞的反复强调,他们这个大社群里不存在鳞人比人类更高贵的说法,但客观上看鳞人毕竟身体素质更强一些,若是能成为鳞人,既能减轻大部队行进的负担,又能多出一份战力,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盘鸿也在努力,只是始终都没什么起色,让他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出了问题。
“你的愿望是什么?”抱着双臂靠在岩壁上的瑞问。
“嗯……”
盘鸿想了想,“照顾好阿清,保护好大家,让所有人都能饿了有东西吃,渴了有水喝,病了有药救,还有——”
“太多了。”瑞忍不住笑,“你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达成的目标么?”
“那种在心里持续了很长时间的,独一无二的目标。”
盘鸿诡异地沉默了。
许久,他低声道:“曾经,我想成为像燕兵那样的民众守护者。 ”
瑞也陷入沉默。
带着淡淡花草香气的微风吹过两人发梢,天气越来越正常了,一切都在好转。
过了一会儿,倚靠着岩壁的瑞向前站直身体。
“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对盘鸿说,“你的理想崩塌了,也很难再找到强烈的心愿。”
盘鸿闷闷地点了点头。
这副目睹偶像当场塌房的可怜模样不由得让观众心里升起丝丝同情,也是,仔细一想这家伙还真够惨,一直以来憧憬追逐的目标人物竟然恶心成那样,也就盘鸿总是大咧咧的,这才显得他受到的打击很小。
不过盘鸿很快就让大家看到他还是那个他,没有变化。
“先不想了!”
他伸着懒腰从地上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嘛,而且我还在想,假如我有一个超级超级大的愿望,老天爷究竟会怎么完成我的心愿呢!”
瑞低头轻笑。
“嗯,那就等你那个超级超级大的愿望想出来再说吧。”
他声音温和地接话道。
话音刚落,不远处传来骚动,两人无需相互对视就整齐划一地向声源赶去,路上正巧遇到琥珀,他来传信,说茂须想见瑞。
瑞微一点头,快步走上前,入眼便是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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