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闭上眼睛,一抬手,仿若视力如常般顺利且自然地拿起了一旁小提琴的琴弓,然后轻轻垂在身边,向地面敲击。
哒。
琴头与地砖相触,非常轻的动静,如果坐在这里的人不是秦绝和秦雨桥,就根本听不到这点声音。
秦雨桥的呼吸急促起来。
她再次用琴弓点地,精细地控制着敲击位置和敲击频率。
充斥在浴室内无声无形的空气似乎成了水流,琴头每一次触地,都像指尖轻轻在水面点开一片涟漪。
紧接着,这圈涟漪向四面八方荡开,有些继续前进,畅通无阻,有些被阻隔,化作波浪回返。
哒。哒。哒。
一圈又一圈的“水波”以琴弓与地面相触碰的那一点为中心,向外漾去。
原本盈满了各种颜色的眼帘,在这过程中渐渐变了模样。
从粗糙到细致,从模糊到清晰。
好似立体浮雕般的画面浮现在秦雨桥的眼前。
她握在琴弓上的手指因为巨大的狂喜而抑制不住地轻颤。
“姐姐。”
秦雨桥轻声叫道,与此同时她的“视野”内晕开了一片明亮的、混着点浅粉的红色块,这是她的欣喜和依赖。
她连忙用琴弓再次敲击了两下地面。
“姐姐。”
秦雨桥闭着眼睛,但不偏不倚地对着那片黑黢黢的身影,声音在抖,是好的意味的那种颤抖。
“我能……我能看见了。”
她眼睑颤动着,两滴泪珠轻柔地滚落下来。
秦绝心脏突地一跳。
她基本猜到了秦雨桥当前的境况——是熟悉的“过载”,当听觉上收到的信息过量,小狐狸的视觉就会被相应地压抑,只能看见联觉产生的各种颜色,最严重时与普世意义上的盲人没有分别。
那么,现在这个“能看见”,指的是……?
看看闭上双眼的秦雨桥,又看看她手里的小提琴琴弓,秦绝罕见地呼吸发紧。
人体,本就很神奇。
当某一重要的感官失效,其他感官就会无形中变得敏锐,这是基于生存和自保本能而诞生的、某种程度上的“弥补”或“代偿”。
就像聋哑人的手会非常灵活,就像盲人的听力要比常人更好。
而感官之间从未有过“彻底互相独立”一说,它们的联系远比人们想象中的更紧密。
有一种仪器,能将声响转化为不同频率的机械振动,以此传递声波,让聋人通过骨传导听见声音。
也有一种仪器,能将影像化为电信号传导到接触片上,盲人把这块小片紧紧挨住舌头,就能被电流刺激着,通过触觉看到大致的图像。
而现在,秦雨桥所做的,所达成的,是某些动物早已使用并熟练掌握的技巧。
,回声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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