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闺阁四女叙话,刘彦梦里捉鳖。
……
二更天,月空晴朗。
糜府西园闺阁上,糜氏、暮娘、小倩、文君分坐矮桉左右,桉上一炉香火,香烟分四缕环绕众女。
见糜氏、文君也是魂儿身,她们肉身正躺在香帐内,同塌而眠。
刘彦从永平回来海门客栈,考虑到‘阿九他们脱困后,客房狭小不足容众人’,加之文君想与糜氏结交,便从客栈搬到糜府。
糜氏兄妹欣然接待,将刘彦安置在前院小楼内,楼阁后窗与内园小姐闺阁前窗相对。
此时刘彦小楼上烛光已灭,他和刘平各都就寝。
这边闺阁糜氏、文君也睡了,魂儿脱梦与小倩、暮娘闲谈诸事,等待那方结果。
文君手指牵引香火气,凌空划出【蹇卦】卦体,论卦象之理。
糜氏听得津津有味,等她说完,推卦道:“象辞曰【蹇,利西南,不利东北。利见大人,贞吉。】”
“阿九困在东北,而先生在西南。”
“从卦象上说,先生坐在吉方,【驱虎吞狼】之计定能奏效,化解阿九东北之凶困。”
“今夜她便能‘见大人,得贞吉’。”
文君附和说:“正是如此。开始我得此卦不甚明白,后听得兄长之计谋,才知此卦甚妙,东北、西南分别对应他们主仆方位。”
“若兄长也陷入东北,则凶多吉少,要有一场生死之劫。”
小倩道:“相公身贵气运高,自能免于此劫,阿九造化却低了。”
暮娘说:“九娘子造化不低,她得先生荫庇,此番受困只是一时。”
四女正说着,有感窗外来人。
转眸一顾,见青罗、小倩驾香火浮在窗外,身旁有一大箱子。
众女欢喜相迎,青罗、阿九将箱子落地,便钻窗入闺阁与她们叙话。
一番欢谈后,阿九问:“相公在何处?”
小倩眼顾窗外,指对面楼阁道:“相公在那小楼就寝。相公说,你若回来便去见他。”
阿九蓦然落泪,转头飘身出去,飞入对楼后窗。
见刘彦身卧床帐,额头清梦显现。
梦里的他正在溪河中捉东西。
阿九好奇入梦,见梦中一条溪河有上千只玄鳖,鳖壳上闪烁熠熠文字,背负着‘学问’。
刘彦撸起裤腿袖口,立在溪河当中,两手摸索抓鳖,抓起一只观其背文,看完又丢出去。
他见阿九入梦,笑道:“娘子可吃得教训?”
见君笑颜,阿九不觉舒心,到身前说:“这教训叫我吃的好饱,相公如何不责怪我?”
刘彦把手中鳖抛给她,道:“娘子已自省,我何须再责备?何况,你出言与他问罪,也是维护我颜面。”
“没有这场交恶,岂有今夜‘驱虎吞狼’?又怎助温良功他们脱困?”
“娘子舍身助人,此乃大善!”
阿九闻言而笑,眼看鳖壳上的学问,见出自《论语·卫灵公》,问他:“何故梦中捉鳖?还把身中真学都显于鳖背上?”
正如她所言,这溪河中的玄鳖背文,皆是刘彦压箱子的真学,无不是明经之学。
刘彦道:“此乃‘温故而知新’!”
“以后我便‘以鳖载学’,明经之学不再压箱子,不然新学也变旧学。”
“我要将这些学问活用,随用随捉,常看常新。”
“娘子你看,这些‘文鳖’在溪河上爬来爬去,像不像‘行学’?”
阿九心明眼亮,点头说:“正是‘行学’之意。”
“我闻山君说,上古周王以龟背载文占卜,今朝相公鳖背载学,可谓‘通古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