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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承祖的破鞋都跑丢了一只,他的左脚就露在外面,踩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都已经有些麻木了。
猛然,他瘦弱的身子被吴伯一把拽过去,就在他刚刚跑过的位置上,一个饥民被城墙上射来的铳弹击穿了胸膛,一股血箭瞬间射出,洒满一地,而那个饥民的身子也被铳弹击得向后直退两三步,才扑倒在地。
“快,跑,快跑,不敢歇……”
他还没来得及感谢吴伯,便被他抓着又向前奔去,慌乱中,他竟忘记将那一方厚木板举过头顶,所幸城头飞来的箭矢只在他身周落下、飞过,并未射中他。
城根下,虽说不上遍地死尸,却也是差不了多少,横七竖八的都是死去的贼兵和饥民,还有一时未死透的仍不住翻滚哀嚎着。
最惨的便是那些被城头上丢下来柴草、灯油引火烧伤之人,他们溃烂的皮肤都裸露在外,于酷寒之中再迅速冻上,如今只得在地上低沉嘶哑的声音哭嚎,等待着死神将他们的灵魂彻底收割。
吴伯一把将刘承祖推到城根下,大吼道:“快,抠城砖,快呀……”
他自己却将上半身子向外探出去,生生拽过一个刚刚死去不久的贼兵尸身,一把便将那双棉鞋给脱了下来,塞在刘承祖怀里,大声喊着:“换嘞。”
吴伯见刘承祖傻傻的不知所措,他又急吼道:“愣啥嘞,快换了哩。”
刘承祖这才反应过来,他急忙脱了自己另一只破鞋,将那双还算完整的棉鞋匆匆套在自己双脚之上。
吴伯也不闲着,他自怀中取出一只很短小的铁钩子,就开始奋力挖起墙砖来,刘承祖可没有准备,换过棉鞋的他只得用手指头一点点的挠着墙砖之间的缝隙。
周围的饥民们大多都是如他一般,徒手挖着抠着城墙上的砖缝,而那些矿兵和贼兵们则都有一些应收的家伙。
他们十几或几十人一起,先用厚木板或门板支起一个向外倾斜的顶棚,就在下面用铁钎子、铁钩、铁锤等物挖开城砖。
城砖就堆在支起的木棚旁边,有一些地方隐然已经如同砌起一道砖墙,他们现在锹、铲齐上,正艰苦的挖着城砖内里的土方。
这些夯土已经被坚硬的城砖包裹数百年,早已十分的干燥和坚硬,虽借助了铁锹、铁铲等工具,却也是十分费力,很难挖掘。
“啊……”
一声惨嚎就在刘承祖的身边响起,他猛一激灵,刚刚挖到手里的城砖便脱手掉落,好巧不巧的就砸在了他的鞋上,弹了一下,便向外滚去。
刘承祖还没来得及捡回,就见斜刺里冲出一个同样衣衫褴褛的饥民,他抱起那块城砖就往回急奔而去。
制大 制枭。刘承祖看得目瞪口呆,竟忘了去抢回自己辛辛苦苦挖掘下来的那块城砖,只在嘴里念叨着:“我的砖啊,那是我的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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