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逸:“……”
连蹲在窗槛上的小黑猫也煞有其事地附和了一声:“喵!”
楚云逸薄唇紧抿,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只听某人咬脆枣的声音“咔呲咔呲”地回响着。
忽然,门帘被人打起,琥珀又回来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碗,“王妃,汤药熬好了。”
一股浓浓的药味随着热气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唐御初抛了一个同情的眼神给楚云逸,觉得这脆枣可真是清甜又爽口。嗯,好吃。
楚千尘吩咐琥珀喂楚云逸喝汤药。
楚云逸不能动,只能躺着喝,虽有些麻烦,但比他昏迷时还是简单多了,琥珀对此已经十分有经验了,她先帮他稍微垫高了头,等汤药没那么烫了,就用芦苇管让他自己喝药。
入口的汤药苦得难以下咽,楚云逸龇牙咧嘴。
如果是平时,他最多咬牙一口气把汤药给灌下去,可现在他却只能一口口地慢慢喝,足足喝了一盏茶功夫才把汤药给喝完了,觉得自己简直去了半条命。
琥珀有些同情地看着楚云逸,别人不知道,但她是知道的,王妃特意在方子里多加了点苦药,有心让他吃吃苦头。
她能做的就是在他喝完药后,再喂他喝点蜂蜜水,解解苦。
楚千尘见他吃完了药,就一言不发地走了,一副“懒得再跟小屁孩啰嗦”的架式。
她出去了,垂落的门帘在半空中微微摇晃着。
楚云逸看着那道门帘,心里有些有点气闷,但也忍不去反复去想刚刚楚千尘与唐御初说的话。
屋子里又静了下来。
当唐御初又吃了三颗脆枣后,楚云逸忍不住问:“唐校尉,你为什么会上战场?”
唐御初一边嚼着脆枣,一边含含糊糊地说道:“征兵令啊。”
他与云展、薛风演、莫沉他们几个出身各不相同,也就云展是个出身伯府的公子哥,他们其他人原本都是平民老百姓,之所以会从军也是各有各的原因。
楚云逸:“……”
楚云逸完全没想到会从唐御初得到这么一个答案,一时愣住了。
他突然觉得眼前一暗,这才注意到唐御初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他颀长的影子投在床榻上。
唐御初在榻边坐下,拍了拍楚云逸的肩膀,“王妃嘴上凶,心里是担心着你呢。”
楚云逸薄唇紧抿。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讷讷道:“我知道。”
他又不是不知好歹,若不是关心他,楚千尘又何必这么费心费力地把他接来王府,救治他,又和唐御初对他说了这么多。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唐御初同样觉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又咬了口脆枣,他们这些人也曾经是楚云逸这样天真的少年,可战场是逼得人最快成长的地方。
他们要为死去的人负重前行,为了活着的人继续活下去。
楚云逸又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道:“可以跟我说说你们在北地的事吗?”
“你等一下!”唐御初的话还没说完,就飞似的走了,带了个“话痨”回来。
接下来,唐御初就负责吃,薛风演就负责忆往昔,楚云逸就负责听,各得其所。
楚云逸一边听,一边偶尔往门帘那边瞟,心道:难道二姐气得不想理他了?
当楚云逸第五十次看向门帘时,琥珀又回来了,但是,与她一起的人不是楚千尘,而是沈氏。
“大夫人,请,大少爷在里面。”琥珀走在前面给沈氏领路。
“逸哥儿。”沈氏神色担忧地看在榻上的楚云逸,眉心紧蹙。
穆国公府也在关注着三司会审的结果,所以,沈氏在判决下来后,就得知了楚云逸救驾有功的消息,再一打听就知道了昨天元清观的事,赶紧过来宸王府探望楚云逸。
沈氏恨楚令霄和姜姨娘,但不恨楚云逸。
方才楚千尘也已经跟沈氏说了,楚云逸是为了保住给楚云沐的爵位,才会铤而走险,差点连小命都赔上了。
沈氏心里复杂极了,楚云逸毕竟也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而已,也没比楚云沐大上几岁……
对于楚云逸,沈氏只有心疼。
楚云逸对上楚千尘时还有几分倔强与反骨,当他面对沈氏就显得有些忐忑与气弱了,轻轻唤道:“母亲。”
见沈氏来了,唐御初和薛风演决定功成身退,两人给沈氏行了礼,就识趣地托辞告辞了。
唐御初心里觉得楚云沐有些可怜,被姐姐训完了,就轮到了嫡母。他估摸着,以王爷对王妃的重视,等王爷回来以后,没准还要再被“训”一遍。
王爷的“训”可不是普通人可以承受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