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不患寡而患不均。这句话以程大雷的理解便是:不怕我没有,只怕别人有的比我多。没有比较就没有幸福感,本来程大雷还对手中的冷面包、冻腊肉难以下咽,看到高飞豹和小白狼带的干粮后,竟忽然觉得这些东西可口起来。高飞豹这次带的干粮只是高粱面,小白狼也没有好多少,无非一些杂粮陪着咸菜。“弟兄们多喝些酒,这天是真冷啊。多吃肉,吃肉才扛寒呐。”说着,就听到高飞豹和小白狼两方传来咕咚咽口水的声音。程大雷一扭头,看到高飞豹眼睛巴巴的往这边看。“二爷,过来一块儿吃点喝点儿?”程大雷这话一落地,高飞豹手下喽啰就是一片躁动。“哈,不必了,我们都吃饱了。”高飞豹狠狠的瞥了一眼手下弟兄。“你可别和我客气,都是自家弟兄,你要是客气,平白显得咱们生份了。”“程当家多虑了,说实话,我最近有些不消化,吃不了太腥的,想要吃些清淡的。”高飞豹这次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程大雷再和自己客气,那自己也就不客气了,吃他娘的喝他娘的。“那好吧,我也就不客气了。”“……”高飞豹。眼看着程大雷那边大块朵颐,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高飞豹一伙只能干咽吐沫,吃些高粱面拌盐巴。“人家程当家都请咱们过去,二当家非得死撑。”“我已经有两三个月没吃过肉了……”“看看人家吃得什么,看看咱们吃得,唉,真是货比货要丢,人比人要死。”手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说个不停。高飞豹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自己只是谦让一下,怎么程大雷就真不客气了。“吵什么吵,咱们就没带好东西嘛,把我包袱里的黄豆饼拿出来,给兄弟们分了。”“嚯,二爷你还给自己开小灶呢。”“废什么话,那是临出来前老娘给装包袱里的。”高飞豹包袱里的黄豆饼被翻出来,一人分了一小口,算是堵住了手下的嘴。“军师,把马也喂一下,一路上全靠它们出力。”程大雷窝在墙角道。“嗯。”徐神机从雪橇上拿出个大布口袋,把里面东西掰碎了塞到马嘴里。高飞豹这边正嚼得起劲,忽然一怔,问道:“徐军师,你喂马吃得什么啊?”“也就些干豆饼,出门在外不能和在家里一样,委屈这些畜生了。”高飞豹无语了。回过头手下弟兄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他,嘴里正嚼的东西,不知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这么好的东西都喂了畜生,蛤蟆寨还真是财大气粗。”“这就是作孽!”高飞豹冷哼一声:“看吧,姓程的以后生儿子肯定没**!”高飞豹也只能在心底暗暗咬牙。其实青牛山各山寨过的都是一样的日子,大家平时种地,年景不好的时候出去打劫,都是苦出身,谁也别笑话谁。可偏偏出了个程大雷,大半年时光让一座山寨富得流油。现在这日子过得,人家吃肉,咱们喝粥,人家穿面,咱们穿单,如此,也难怪高飞豹心里不痛快。“程当家,这次打算对那家动手,咱们先对一对,到时候便撞了买卖。”高飞豹。小白狼也向这边投来目光。说是买卖,其实就是打家劫舍,只不过城中的富户就这么多。要是三家抢到一家,事情就尴尬了。虽然,目前已经够尴尬了。程大雷笑笑:“估计撞不到一起,不知道你们两家打算去抢劫谁?”“朱家。”“吕家。”从高飞豹和小白狼口中分别道出两个字。程大雷来之前调查过黑石城的情况,知道他们口中说的两家。都是城外的地主,家里养着壮丁,至于是不是为富不仁,其实也并不重要。身为山贼,大多是只劫富,不对穷人动手。这自然不是因为什么职业操守,关键是穷人没什么好抢的。“那委实撞不了,这次咱们干的不是一趟买卖。”“那程当家准备去抢谁?”“实不相瞒,我还没有考虑好。”“程当家,我们可是直言相告,你这样吞吞吐吐,该不会想抢的和我们一样吧。”高飞豹。“朱家,吕家嘛……你们不觉得太小了些么?”“那是哪家?”高飞豹立刻问。“莫非是王家?”小白狼。不管朱家还是吕家,都是城外的地主,真让小白狼和高飞豹进城,他们是不敢的。而这王家不同,是城里的大家族。“王家……也小了些。”“那是贾家?”小白狼难以置信道:“贾家可是黑石城第一世家,家族不少子弟都在军中任职。程当家,如果你想动贾家,我劝你还是要三思而行。”小白狼这么说,足以证明贾家在黑石城的实力。这个时代的治安不怎样,许多大家族都养着守院的家丁。不乏一些江湖豪客走投无路,暂时在其中落脚,所以里面并不缺乏高手。“贾家吗……也小了些。”小白狼和高飞豹都无语了。贾家还小,难道程大雷竟想打劫城主府。事到如今,高飞豹已经不想和程大雷说话了。如此一夜,匆匆过去。到第二天天没亮,高飞豹和小白狼已经派出人去。他们不会在白天动手,打劫这份工作,既是体力活,也是个技术活。今天只是派出人去踩踩盘子,等彻底摸清楚对方情况后,才会动手。程大雷醒来后,也把人派了出去。如今,庙里就只剩下程大雷、小白狼、高飞豹三个人。小白狼从包袱里掏出三颗骰子,晃了晃道:“闲着没事,玩两把?”“来来。”高飞豹立刻来了兴趣。“有什么好玩的,输了你们有钱给嘛?”程大雷倒是对赌博不感兴趣。“输了没钱赔,我就把我自己输给你。”恶名远播的女土匪,可不是那绣楼中的大小姐,反倒是程大雷有些不好意思了。“玩两把就玩两把,你要是赢了,我就把我输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