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雨燕坊。雨燕坊的环境很雅致,虽然空间并不算大,却是静中有幽,雅里生趣。雨燕坊挂牌的老母名叫宝姐,当红的是她的女儿张喜儿,还有刚十四岁的小女儿润儿。生在凉州城,知道雨燕坊的人有很多,但真正来过此地的人寥寥无几。因为此地本就不是给普通人准备的,雨燕坊和普通的青楼不同,不是你有钱你就可以在长驱直入。在凉州城没有身份,身后没有势力,想敲开雨燕坊的门都不能。城内类似于雨燕坊这样的存在还有很多,但雨燕坊的名气颇大,之所以如此,也不仅仅也因为喜儿润儿生得美貌,关键是……服务周到。宝姐煲得好鸡,据说单单熬汤的草药就是十八味,温火慢炖八个时辰,最后骨头都熬化在汤里,老汤成为亮红色,莫说吃,便是闻到味道,就已经口水直流。在凉州城的大人物之间,雨燕坊的鸡是一道美味,大家一想到吃鸡,就想到雨燕坊。宋游渠等人从蛤蟆城送回来后,一头扎进了雨燕坊,大家携带着女伴,通宵达旦,饮酒作乐,常常夜不能寐,就连皇子游城的事,这些纨绔子弟也没有出现。对于这种事,宋伯康自然不可能不知道,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自己的儿子在蛤蟆城受了苦,素了一两年,想要放肆一下也是理所应当。况且,读书人有些风流韵事,根本也不算个事,反而是大家联络感情,建立人脉网的好去处。只不过宋伯康本以为儿子受了苦,性情可以收敛一些,或多或少能从程大雷身上学点东西。现在看来,完全是原先那个样子么,依旧是个纨绔子弟。宝姐端着鸡汤走进离间,看到宋游渠负手立在窗前,身形挺直如同一棵青松。青楼也是挑客人的,有些客人肥头猪耳,满口自以为风趣的荤笑话,两眼除了色字一无所有。在这些人中,宋游渠简直是一顾清流。他立在哪里,就能令人觉得曲高和寡,鹤立鸡群。“公子,鸡汤熬好了,你尝尝奴家的厨艺。”宋游渠回过头,脸上没有笑容,眼神却十分温柔。“知道了,你放下吧。”正这时候,其他几人步入房间,宝姐识趣的放下汤碗离开。诸人视线都落在宋游渠身上,宋游渠抿着鸡汤,道:“事情怎样了?”“一切都按安排的行事,王德已经被丢进了大牢中。”“王德的家人怎样,事情不会泄露出去吧。”宋游渠没有抬头。“那人本就是街上一个混混,欠了一身的赌债,老婆孩子早已经被他卖了。”“今夜就给他个痛快,大牢里人多眼杂,莫让他把消息走漏出去。”“是。”宋游渠这才放下汤碗,眼神依旧很平静。在凉州城里,关于宋游渠的风流传言很多,说他眠花宿柳,夜夜笙歌,而事实并不是如此。宋游渠是天天待在雨燕坊,但确实是在做正事。从蛤蟆城离开前,程大雷好好忽悠了他们一顿。但其实并没有把他们收为自己人,同样并没有给他们安排任务。只不过埋几颗种子,日后说不得能长成参天大树。但种子生根发芽的速度,远远超过他们预料。眼见未必为实,耳听并非是真,但现在李行哉还不明白这个道理。今日王德的出现,的确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原来世上真有人不怕死,原来世上有人死都不怕也要反抗帝国……自己面前,竟然是个如此千疮百孔的国家。有大夫给李行哉包扎伤口,清理完伤口,敷上凉州城特产的清肌药。伤并不算严重,但整个城主府却是如临大敌。因为李行哉未来可能会是帝国九五之尊,脸上多块疤算怎么会事。李行哉心情有些失落,倒在罗汉床上任大夫处理。夜已经深了,城内的大人物都过来看过,有些名字李行哉还是第一次听说。不得不说,凉州方面给予了李行哉足够的尊重。及到夜深人静,大殿内人才渐渐散去,只有四五个伺候的丫鬟仆人。李行哉脸上挂着冷笑,这些人对自己毕恭毕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内心会怎么想自己呢。怕也巴不得自己去死吧,说不得会在自己的饭里吐点口水。当然,对方要想毒死自己,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这种把性命搁在别人手中的感觉还真是令人不爽,却也不知道程大雷那边是如何安排的。怎么时间过去这么久了,都没有动静。咚咚咚脚下传来阵阵响声,李行哉吓了一跳。几个丫鬟仆人都凑了过来,睁大眼睛往地上瞧。“这是什么动静?”李行哉。“该不会是老鼠吧?”“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老鼠,依我看,一定是妖怪。”有个仆人斩钉截铁道。一块地砖,生生的被推开了,几人都吓得倒退几步。只见一个『黑脸怪物』从地中冒出来,生得其貌不扬,身材瘦小,脸像蒙了黑炭一样黑。“哇,何方妖怪,速速报上名来。”李行哉吓得抓起身边的佩剑。白元飞从地上冒出来,道:“哎呦,可憋死我了,殿下,是我呐,殿下。”李行哉愣了愣,第一个冒出来的人自己不认得,而第二人就是白元飞。那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叫苟九,是阿喜手下的盗墓贼,善于打洞探穴。因为面目可憎,皮肤发黑,江湖上又有黑面鬼的外号。几个丫鬟和仆人还不清楚是怎么会事,此刻都吓得大叫。苟九和白元飞没有任何犹豫,蹂身上前,一刀一个送他们见了阎王。李行哉怔了怔,就看到几人倒在血泊中。“殿下,快走吧,我们送你出城。”白元飞。刚才几人临死前的呼声,已经惊动外面的卫兵,此刻再不走,怕就已经来不及离开。“福德勒,福德勒救出来没有?”李行哉道。“殿下别管福德勒了,他早已经离开了凉州城。”白元飞推着李行哉进入地洞:“殿下快些,别耽误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