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是怎么死的?”夫子慢吞吞的开口,最后还是问出了声。“被人杀死的。”孟玄青道。“什么。”夫子一惊,强压住眼中的情绪,道:“哎,罢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到最后终究是个死。公主性格刚硬,树敌又多,死在对头手里,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孟玄青抿了口茶,看了夫子一眼,道:“你为什么不喝茶,要不我给你倒上?”“多谢,我还不渴。”夫子口中说得平静,心里想得明白:在你这毒师面前,我哪里敢喝茶,谁不知道你下毒得手段神不知鬼不觉。他沉默了片刻,道:“公主死得痛苦嘛?”“这我就不清楚了。”孟玄青抿着茶道:“反正就是在火海里活活烧死的,临死前嗓子都喊哑了,最后万箭攒心。至于痛不痛苦,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你得到九泉之下问公主殿下。”夫子的眼皮剧烈跳动,强压着心头火,良久才恢复平静。“那公主的遗骨,可有妥妥安葬?”“哪还有什么遗骨。”孟玄青道:“一把火烧成灰了,刚才我不是给你说了么,公主被万箭攒心,最后尸体里烧出好几斤箭头。”说罢,孟玄青将茶杯倒满,目光盯着夫子的脸。夫子一张脸由白转青,由青变红,脸颊微微跳动。咚。他的手重重拍在桌子上,原地站起,口中哇呀呀大叫:“公主千金之躯,就算该死,也不该下这样的毒手。当真是气煞我也,气煞我也。”孟玄青抿口茶,眼观心,心观口,闭口不言。夫子年轻时有个外号,叫赤面书生。满口子仁义道德,是一肚子杀人放火。动辄把刀相向,一言不合就灭人满门。也就是如今年纪大了,修身养性,外表看上去慈眉善目许多。当然,也只是外表看上去。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骨子里的东西却是不好改的。而他是鲁国王子,白衣老尼是西蜀公主,王子和公主之间,却还发生过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恋。只不过两个人的性格都属于急火金刚,虽然也算郎有情妾有意,可相处时却是争执更多些。所以这桩事,也就不了了之。夫子终身未娶,未必没有这方面原因。而的确,在当初那伙人中,孟玄青算是脾气比较好的。“是谁杀了公主?”夫子咬牙切齿,双目喷火,过往赤面书生那股劲儿又出来了。“哎,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谁还没个死。你……要看开些啊。”孟玄青又端起茶杯。啪。孟玄青手中的茶杯被夫子夺过来摔得粉粉碎,口中骂道:“我与那贼人,一天二地仇,三江四海恨。不杀他为公主报仇,我何以为人。”“你这个人得脾气太急躁了。”孟玄青道:“那人得来历可不简单,本事也是不弱。”“哈哈哈。”夫子仰天长笑:“我万卷山立足东海,弟子满天下,山中高手如云,又怕过谁来,快快快,你与我说,究竟谁杀了公主。”“你当真要知道?”“当真。”“好好好,我便说与你听。杀公主的贼人,就是那琴川之主,江湖上恶名昭彰的蛤蟆大王程大雷。”“啊,是他。”夫子一惊,坐回到椅子上。“怎么,你不敢了,提起他的名字,便吓破了胆?”夫子冷哼一声:“我正要杀他,只不过西北与东海相隔太远。虽然有消息说他已来了东海,但东海之大,想要寻到他怕是不太容易。”“这个你不用担心,要找到他轻而易举。”“什么,你知道他在何处?”“当然。”孟玄青冷冷笑道:“此人不在天边,近在眼前,此时此刻,他就在你的书院。”夫子一怔,呐呐道:“他是……”……燕不归陷入三大高手的包围中,虽然他没有程大雷的能力,但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无有。三人一出现,就封锁了他逃走的路线,人人摆出防御姿态,站在那里毫无破绽。啧……燕不归叹了一声,脸上也无太多变化。他握住剑柄,拔出了佩剑护在身前。“谁来送死?”“小贼,上次你我没有分出胜负,这次与我战个痛快。”张六同样是火爆性子,拎着大棍就冲了上来。二人战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张六一杆顶门杠,专打燕不归得腰眼,小腿,肩膀,脑袋。木棍像一条闹海蛟龙,来势汹汹,威力当真不容小觑。燕不归也是存了必死决心,重剑术重攻不攻守,一柄五十一斤得重剑,速度半点没有被拖慢。二人都是以快打快,强攻对强攻。当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互相都没讨到便宜。如宋寒之和马猛二人,一时间竟没有插手的机会。宋寒之是找不到插手的机会。马猛却是没办法插手。他是起夜出来的,总不能带着把刀起夜。如今赤手空拳,他可不敢去接燕不归的重剑。宋寒之见二人的战斗一时之间分不出胜负,于是也并不着急上前助战。口中呼喝连连,是传讯给书院的众弟子。等人到齐了,布下书院七十二剑阵,哪怕燕不归是大罗金仙,也得留在此地。燕不归也明白这一点,此刻的他已不敢有任何轻视书院的心。如果现在再不走,等书院的高手到了,想要再走就走不成了。从张六这里突围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燕不归目光转了一圈,盯住了马猛。马猛站在那里太奇怪了,脸皮抖动,两腿紧紧夹着,似乎正忍耐着什么。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无论怎么看,你都是个破绽啊。燕不归大喝一声,强攻逼退张六,举剑攻向宋寒之。这却是虚招,引得宋寒之和张六防守后,他身体突然一折,一剑砍向马猛。马猛当真已到了关键时刻,好巧不巧,燕不归把突围的重点放在他身上。如果往常时候,马猛也不怕燕不归,可今天的事情对他而讲,当真有些不利。也是人到绝境,逼出潜力,他双掌一合,硬生生接住了燕不归的重剑。“贼人,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