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行哉以志在必得之势,对戎族展开猛攻,携百万大军之威,一步步触及戎族的极限。在整个过程中,程大雷除了露过一面外,之后一直没有过多参与。李行哉打得如火如荼,程大雷把守的西门却是风平浪静,闲的能长草。但程大雷未敢放松警惕,一直紧盯着战局发展。局势瞬息万变,说不得就有自己上场的机会。而此刻长安城内,已是哀鸿遍野,遍地横尸。战斗持续到现在,已有三五月光景。在这段时间内,李行哉从未放弃进攻,他不留给戎族喘息的机会。如此,给戎族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在吕奉先失利后,戎族已失去同江南军开城亮战的勇气。主动权完全落在李行哉手中,李行哉有的是法子攻城。戎族被困孤城,只得驱赶长安百姓上城墙守城,几乎家家披素,户户哭丧。死人的事是难以避免的。仗打到这个地步,任谁都明白戎族已撑不了多久。他们已彻底失去翻盘的机会,败亡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在所有人都忧心忡忡的时候,红尘了却保持着高昂的斗志,堪称亢奋。他每一战必然会出现在城头,亲自上阵指挥。双目沁血,杀意盎然。李行哉不计较代价,他同样也不计较,双方死伤无数,就看谁更不介意死人。这一日,李行哉难得没有攻城,他要调兵遣将,运拨粮草,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如此,戎族也能趁这时间好好喘息。吕奉先急匆匆来寻红尘了,却见红尘了刚刚睡醒,正慢条斯理的洗漱。“元帅,您好像一点也不着急?”“有什么好着急的。”红尘了打着哈欠道。“李行哉日日攻城,怕长安城已经守不住,元帅可有什么应对之策。”“不是还没被攻破么,不用着急。”红尘了无所谓道。吕奉先沉默了一会儿,他实在看不透红尘了的心意。兵临城下,长安城危亡在即,人人心急如焚,可红尘了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可若说他不在乎此战的胜负,也是不对。在如此情况下,便是戎族之中也有向李行哉投降的声音。但红尘了却是坚决的主战派,完全是一副要与长安城共存亡的态度。红尘了的心意,吕奉先当然看不透。再如何说,红尘了已是当世的人杰,已他的眼光,自然能看出戎族大势已去。从李行哉在江南打败野原火后,便已注定此战的结局。如果没有奇迹的话,戎族必败无疑。吕奉先的出现勉强算是个奇迹,也的确拖了一些时间,但也仅仅如此。偏偏有个程大雷,他的出现将吕奉先的优势瓦解。而红尘了从一开始便看出这一点,或者说,他本就不在乎此战的胜利。在他心里,长安城就是一座坟墓,为了埋葬更多的江南军。江南之败,对红尘了是奇耻大辱。他心里一直怀着复仇的念头,无所谓胜利,目的就是要与对方玉石俱焚。身兼佛道儒三家所长,但在亲手弑师之后,他已弃佛道儒三家不顾,坠入魔道。吕奉先叹了口气:“怕也捱不了多久了。”红尘了一脸无所谓,看上去似乎万事不放在心上。“吕将军有什么事,该不会专门来找我聊这个的吧?”吕奉先顿了顿,道:“有件要事与元帅禀报,我听到一些传言,有人要弃城而逃,放弃长安城不顾,逃往草原。”“当真有此事?”红尘了多少来了些精神。吕奉先点点头:“此事十万紧急,不知元帅打算如何应对,否则长安城必不攻自破。或许,李行哉暂时放松攻城,就是为了要长安城内乱。”红尘了想了想,道:“这件事我知道了,吕将军放心,我心里有数。”不管红尘了心里有没有数,吕奉先心里肯定是没数的。他本准备再说什么,但看红尘了的样子已经昏昏欲睡,他将话压在了心底。“属下告辞。”红尘了不在乎长安城能否守得住,吕奉先更加不在乎。他的目的,本就是杀掉程大雷,抢回自己的心上人。眼前这种状况,或许自己也该离开了。吕奉先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红尘了歪在椅子上,看着吕奉先离开的背影,他嘴角挂出一丝诡异的笑容。几乎吕奉先刚走不久,红尘了便下了一道命令,将几个心腹之人叫到面前。从江南逃到长安,一路坑蒙拐骗,也被他折腾出现在的声势。他本无所谓什么心腹,眼前这十几个人已是他最后的死忠。“事情准备得怎样了?”红尘了问。“回元帅,火油干草已经布置在长安各处,只要一声令下,瞬间便可让长安城变成一片火海。”红尘了点点头,取出一个箱子,将一些金银珠宝分到各自手中。“你们一路跟着我不容易,我也没什么能给你们的,城破之后,你们从西门逃走,一路往川蜀走,那里能有你们活命的机会。”“元帅,您到时候可随我们一起走?”红尘了摇摇头:“我与长安城共存亡。”此刻红尘了与面对吕奉先的态度完全不同,他双目沁血,整个人如痴如狂,显然已经走火入魔到极点。红尘了摆出这样的态度,很显然已有求死之心。何谓死忠,那是道战场上相互扶持出来的情谊,面对这一幕,诸人同时下跪,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来生还愿追随元帅,为元帅鞍前马后。”红尘了一一将他们扶起,道:“好了,好了,都是战场上厮杀的好男儿,不要哭哭啼啼做女人姿态。。”“谁都不许死。”红尘了认真道:“不要让我在地下连纸钱都收不到。”铁打的汉子此刻都强忍着泪水,他们本已有求死之心,但红尘了最后一句话却把他们求死的念头也断绝了。“好好活着,讨个老婆,生几个儿子,安生过你们的日子。”红尘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场乱世要结束了,你们一切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