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晓梅看出车间主任对自己的眼神不善,便紧张地点点头。
窦纯燕则一言不发地走到了前头,直到走进那间办公室,才用一副温怒的眼神回头面对跟在身后的马平川。
马平川被她盯得发毛,不安地挠了挠后脑勺:“你咋这样看我?难道我做错了什么事吗?”
窦纯燕的语气很是冰冷:“我问你,郝晓梅是不是你请回来的?”
马平川淡定地点点头:“没错呀,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说好不让她留守吗?你为什么不经我同意,就擅做主张吗?”
马平川面对她的指责很是反感,但想到这次车间改造全凭她的投资,算是这里最大的股东了,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晓梅是厂里的骨干,你平时不是常在我跟前夸她吗?难道我请她过来有错吗?”
“哼,她表现再好也是新来的。咱们在留守几名老工人时,其他的老工人本来就有意见,但毕竟名额有限,这也就罢了。可你却请来了进厂工作时间不长的郝晓梅,这会不会让那些呆在家里的老工人寒心?”
“她们会寒心?”马平川连连摇头,“我可是发给她们基本基本工资呀。”
“哼,那一点基本工资就能让她们满足吗?留守的人还挣加班费和奖金呢。”
马平川一副苦笑:“车间生产线改造也用不了多少天,她们未必计较这些。”
窦纯燕有些咄咄逼人:“就算她们不计较,那我还计较呢。你压根就不该请郝晓梅回来。”
马平川只好耐心解释道:“我请她过来,目的是让她更好熟悉这些设备,其实这几天算是一个很好的培训,将来她还要在这里挑大梁呢。”
“你幻想让她挑大梁?哼,难道不怕她将来翅膀硬了,会跳槽去竞争对手那里去吗?”
马平川果断摇摇头:“我相信晓梅是一个知道感恩的姑娘,不会像其他人那样。再说,随着订单增多,设备又得以升级,厂里的效率在以后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我们击败那些同行们,那些跳槽的工人会后悔的,还能有人再跳槽离开吗?”
“哈,你到是对厂的前景充满信心呀。”
“那是,如果连我都没有信心,那还咋领导大家‘闹革命’呢?
窦纯燕眼眸一转:“你别跟我贫嘴,你留下郝晓梅恐怕是另有居心吧?”
马平川心头一动,赶紧掩饰道:“你别瞎说,我仅仅是赏识她。”
窦纯燕还想刻薄几句,但马平川不给她机会了:“哎呀,我不能耽搁了,必须去五金店买配件去了。”
“平川?”
窦纯燕还想再啰嗦几句,但马平川丢下一句“回头再聊”的话,就扬长而去了——
窦纯燕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怅然若失。
办公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了,让她感到百无聊赖,心里也空落落的。她在这个厂工作多年,凭借自己的努力,从一个普通的挡车工逐步提升到管理的岗位。她也曾经被一个私人企业挖过墙角,人家了解她的水平,甚至给予她‘高官厚禄’来拉拢,但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这并不是她对这个频临倒闭的针织厂有多深的感情,而是对这里的某一个人。毋庸置疑,这个人就是马平川。
她个人感情很不幸,当还是少女的时候,被一个社会混子欺骗了感情,还为人家生下一个孩子,可那个男人毕竟不务正业,不仅吃定了她,而且还在外面寻花问柳,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毅然跟那个男人离婚了。不过,她早逝的父母为她留下一套楼房,让她有了安身之地,而她凭借自己的手艺也算过得去。当马平川的出现,顿时在她的情感世界里泛起了一片波澜。她赏识马平川,不仅是他的高大帅气,更有他的学识和胆识。当感情空虚的她一旦被他给征服了,便不可自拔。不过,她也清楚自己跟对方的差距,不仅年龄大几岁,还是离婚的,并且带着一个‘拖油瓶’,因为这些原因的存在,让她羞于主动向人家表白,只能默默支持他的事业。她为了给他贷款,不惜把父母留给她的房子做抵押,也拿出自己仅有的一点积蓄。她为了他,可谓是用心良苦。可是,当她发现他对自己却是敬而远之,而对新来的那位漂亮的女孩来电时,不能不让她心凉了半截。她必须想方设法阻止可能要发生的一切。
她的屁股靠在那张办公桌上思考了很久,这才动身奔向了车间——
这时候,那几位留守的女工都陆续来了,并跟郝晓梅有着良好的互动。原来,郝晓梅虽然才进厂一个月,但凭她热情而爽朗的性格和埋头苦干的精神,已经深深打动了所有的同事。她和任何同事的关系都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