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远独自一人走到这千年鳄妖身躯所化的浮桥之实际是承担着一定的风险的。如果扬子江王是包藏祸心的话,身躯一动将他卷入江河之,一口将他吞食,说不定他的人间路提前结束了。不过这样的担忧在以前是有必要的。但是现在李修远得了神权之后,能施展一些法术和道术,现在已经并非单单的依仗斩仙刀了。“生死簿我取了,两枚帝流浆给你。”李修远也不拖泥带水,伸手取了生死簿,随后他将两枚帝流浆递了过去。扬子江王接过帝流浆之后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今后愿为圣人效犬马之劳。”李修远道:“无需这般客气,你也应该知晓,你丢失了扬子江王的神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今日你投效我也并非真心的,而是走投无路之下所作出的决定,不然当日金陵城那场恶战你早来助我了,而不是等到现在。”扬子江离金陵城不过是区区几十里之地罢了,对这样的千年大妖而言只是几步之遥。如此近的距离他都没有参加那场战斗,既不助东岳神君,也不助自己,可见是不想卷入这样的纷争之来,想做一个闲散逍遥的江河之王。只是天下的大势所趋,又怎么能允许他霸占着一条江河,享福作乐呢。扬子江王那稚嫩的小脸露出了几分尴尬之色:“小妖确实是迫不得已,但也绝非有和圣人为敌之心。”李修远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麾下的八大王去拜访过你,你虽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但也没有恶意的伤害他,只是这世道如此,你手持生死簿,占着扬子江,又是千年大妖,不管是东岳也好,我也罢,都不会允许这样的存在拥有左右天下大势的能力。”“不过我也没有刻意的诛杀你,因为我没有诛杀你的理由,你被雷公所击的事情我也听麾下的鬼神提起过,只是雷公击妖对你伤而不杀,这也足以证明你的罪恶并不致死,这也是今日为什么我愿意独自一人与你会面的原因。”扬子江王感慨道:“鬼神都知晓人间圣人所信奉一个理字,不无股诛杀鬼怪,现在看来果真是不假。”李修远道:“鬼神的话并不全对,我也并非每次都是以理诛鬼神,若是有鬼神阻我成道之路,而且还不肯让道的话我亦是会狠下心来诛杀,我虽讲理但也绝非一个迂腐之人。”“倘若真的有鬼神不愿意卷入这场纷争之,那远走深山大川,斩断人间一切因果,否则既想在人间享受香火功夫,又想作威作福,我岂能容忍?”“此言有理。”扬子江王点头称赞,表示非常的理解。李修远道:“闲话到此为止了,今日我还要赶路,不和你久聊了,你也随军出发吧。”说完,他翻身马,然后带着大军踩着扬子江王的身躯所化的浮桥之浩浩荡荡的向着扬州城的方向而去。与此同时,扬州城外百里外的一处大山之。这里九山王李梁金的驻军地方。自打金陵城一败之后,他已经有快一个月没有出兵攻城拔寨了,而是不断的在联络麾下的四大首领。陈公子,石虎,华姑,王则。可是怎么联系李梁金都找不到这四个首领,他们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同时消失的还要他们各自麾下的军队。军队听说是溃败之后流落各地了,又有人听说有好几万人被李修远招降了。更有人打探到剩下的大军被四大首领裹挟离开了扬州。总之,没有一个好消息。然而今日。胡黑所化的南山翁身为军军师,他今日心有所感,忽的走出了军帐,往西面看去,一股危机和不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他是千年的狐精,本来是能成为狐仙的存在,自身更是学过祈福避祸的一些法术,这样的感觉让胡黑很清楚。劫难来了。“自金陵城落败之后李梁金的气运瞬间消耗一空,那场战斗死伤的人太多了,即便是王侯命格也承受不了如此的大的恶果啊,福泽折损完了之后,折损的是寿命了,故而自古有言恶报折寿。”胡黑眺望远处,心感慨道:“天连七七四十九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啊,今日劫难一动,李梁金是在劫难逃了。”他回头看了看山顶那立着的九山王的旗帜,又不由冷笑一声:“你有王侯命格不假,只是你做梦都没有想到我没有让应金陵城的王侯,而是应了一个草头王,这样一来命格也算是补全了,福泽没了,气运没了,命格也应了,如此不气数已尽,还等何时?”想到自己一族老小,以及儿女的惨死,他心亦是有几分复仇的喜色。只等九山王的脑袋被摘,朝廷的定罪下来,李梁金必被灭九族。这是反贼的下场。他全族被灭,也要李梁金全族被灭,若只是谋害他一个人,自己又何须这般大动干戈,百般算计,一步步逼李梁金造反?不过,他能感觉自己也在劫难逃。“无所谓了,在选择复仇的那一日,我的下场已经注定了,只是心仍有几分不甘啊,那胡汉知晓我应劫而亡想必会很开心吧。”胡黑看着天空,神情坦然,已经看破了生死,坦然接受了自己这个结果。想到这里,化作南山翁的他突然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头野狗还要大的黑狐狸,然后头也不回的簌簌钻入旁边的林木之,很快消失在了营寨之内。从今日起,南山翁将永远不会再出现了这里了,因为他的算计已经完成了,虽然李梁金还活着,但他需要尽量避开这场大劫,等李梁金被诛九族的消息传来,如此他才瞑目了。对于自己军师突然化狐离去,此刻在帅帐之的李梁金是浑然不知的。他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麾下的四大首领会齐齐背叛自己,十几万兵马一日之间土崩瓦解?亦是不明白自己明明声势浩大,有席卷天下势为什么碰到一座区区几万守军的金陵城戛然而止了,最后只能退缩在这大山之,连躲下的城池都不敢待了。想不明白。李梁金也没有去想,他觉得自己做一个草头王也不错,自己麾下还有数万兵马,扬州各地亦是有数不尽美酒,佳人掠来供自己享用。而且一呼百应,之前在金陵城的时候要痛快的多。但在今日,除了胡黑所化的南山翁离开的时候,一位道人孤身一人山拜见九山王李梁金。“大王,山下有一位自称是单道人的道人要拜见大王,说是和大王有旧。”一位传令的小卒前来禀报道。李梁金此刻坐在帅帐之,左右两旁跪伏着五六位从扬州各地掠夺来的美人,他饮酒听曲,好不痛快。此刻听到小卒的禀报,当即神色一动:“单道人?本王记得他了,以前是我府的门客,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很信任他,这个单道长是一位有本事的高人,去请他进来吧。”“是,大王。”小卒应了声便离开了。“老熟人啊,很是有些怀念。”李梁金面对回忆之色。他回忆起了那个单道人在自己父亲办寿宴的时候施展的那法术,当真神,竟搬来了天的玉楼,请来了明月之的仙女,起舞奏乐,为此他还当下写下了一首诗。那首诗是怎么念的?李梁金忽的心血来潮,让人取来笔墨,准备写下那首自己颇为得意的诗句,可是当他染墨准备书写的时候却戛然而止了。字是怎么写的?先写横,还是先写一撇?李梁金欲下笔泼墨,可是却怎么也写不下一个字。“可恶。”心情原本颇号的他突然暴怒了起来,一脚踢翻了案几。“那个该死的曲星,夺我采,取我笔墨,害我到现在竟连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以后最后别让本王逮住,否则定要砍了你的脑袋。”旁边的侍女见到李梁金突然又暴怒了,不禁急忙伏在地慑慑发抖,生怕被牵连其。“小侯爷何必动这般大的怒火,须知怒火伤身,老侯爷可你这么一个子嗣了。”一个声音响起,却见一位道人手持拂尘,步伐矫健的从外面走了进来。这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单道人。李梁金见此微微平息了一下心的怒火:“单道长,侯府都不在了,不知道道长还来寻我做什么?是来投奔我的么?如果是的话那本王犯不着为了一点小事而生气了。”单道人叹息道:“贫道受过老侯爷的恩惠,曾为府的食客,所以今日贫道前来是为了结这一段因果的。”“哦,道长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恕本王愚钝,并不是很秦楚。”李梁金说道。单道人说道:“小侯爷死到临头了难道还不知道么?在今日,有一股劫气自西方而来,到此而止,贫道刚进军帐,又见小侯爷踢翻案几,打翻酒杯茶盏,酒杯,瓷碗皆倒扣在地,贫道心一动,起了一挂,此乃覆灭之照啊,又以望气之术观之,小侯爷头顶贵气不在,王侯之光溃散,有黑气笼罩其。”“所以贫道来此特意指点小侯爷一线生机,若是小侯爷相信贫道,虽说后半生不得荣华富贵,但也会保得性命,衣食无忧。”“大胆。”李梁金闻言,怒目而睁;“单道人,你是在诅咒本王会死么?本王麾下兵马过三万,铁蹄过五千,自封九山王,领大小城池二十余座,虽遇一小败,但虎威犹在,那昏庸的朝廷怎有能力派来兵马围剿我?”“朝廷无兵马,圣人有强军啊,劫难便是由圣人发起,小侯爷你还是听贫道一声劝吧。”单道人诚恳的说道,并没有因为他的态度而恼怒。他是修道之人,修道先修心,自然是不会那么容易动怒的。“闭嘴,什么圣人不圣人的,不过是区区一位武夫秀才而已,李修远有什么资格称圣人,他不来也好,来了本王定要将其诛杀,这厮能赢本王一战,不过是因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罢了,若是本王摆开阵势怎么可能会输给李修远。”不提李修远还好,一提李梁金心一肚子怒火。单道人摇头道:“小侯爷,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了解,贫道也解释不通,只是贫道今日为了结因果而来,无论小侯爷听不听,贫道都会为小侯爷指一条生路,小侯爷此劫若想活,当弃守大山,伐木造船,顺江而下,出海落岛,有道是,木子李,金相克,遇水活,落土生。这大山之有金气暗藏,小侯爷待在这里必身首异处。”李梁金脸色有些狰狞道:“单道人,本王看在你以前是我父亲门下门客的份才对你礼待有假,本以为你能为本王指点迷津,开疆扩土,成王霸之业,没想到你满嘴的却是神神鬼鬼之事,咒我兵,骂我身首异处,既动我军心,又害我性命,留你何用?”“来人啊,把这道人绑了,压下去砍去脑袋。”他下达了诛杀单道人的命令。“是,大王。”当即有亲兵,护卫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擒住了单道人,压着他便摁在地。单道人也不抵抗,他依然道:“小侯爷,贫道之话还请牢记。”“还敢妖言惑众,砍。”李梁金大怒道。一个亲兵拔出腰刀,对着还在说话的单道人一刀砍了下去。单道人当即言语一止,一颗脑袋咕噜噜的离开了脖子滚落了下来。见他脑袋落地,李梁金心的火气方才消了不少。“哎,这一刀贫道受下了,如今贫道和你李家因果已了,贫道也该告辞了。”单道人落下的脑袋竟未闭眼,反而叹了一声。“啊,妖怪啊。”旁边的亲兵,护卫吓的脸色苍白连连往后跌坐而去。没有脑袋的单道人身躯又像是没事的人一样站了起来,在地捡起了自己的脑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那脖子的刀口并没有鲜血流出,这脑袋一放去救接了回来,动了动之后便和之前一般无二。只是脖子还残留了一道红线。李梁金此刻也怔住了,他知道单道人是神仙一流的人物,非同凡响,可竟没想到他居然杀不死这个道人。“这,这怎么可能,本王身为王侯怎么会连一个道人都杀不死?”单道人笑道:“真正的王侯诛杀贫道,贫道自然身首异处,可是小侯爷现在还算是王侯么?不过是一贼寇,草莽而已,黑气盖顶,哪有贵气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