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尴尬。阿雨说行啦,早去早回,注意安全就行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酒店。我一阵苦笑,心里头低估着这也太不紧张自家男人了吧……但其实我还是知道阿雨是怎么想的。她只是不想不成为我的负担。我摸了摸鼻头,叫了辆出租车往故宫去。司机大叔听口音是个本地人,说大半夜的故宫哪里有开门?我说我跟那里的保安熟。他切了一句,说保安就算再熟也进不去,晚上巡逻的都是武警,普通人根本不可能进去。我说你怎么知道?司机大叔老牛鼻子的说他一侄子就是在故宫里头的武警班里当差。我说那可是了不得的差事。他说那可不,不是武警,根本镇不住深宫老宅里头的怨气。我说什么怨气?他说您肯定是外地来的,而且还是刚来的。我说是啊,我南方人来的。他说他听出来了,南方人来这四九城,肯定对这宫里的事儿不清楚。我说什么事儿?他说这宫里的怨气啊,早在几百年前就积攒下来了,明朝的时候,清朝的时候,多少个妃子,好几代皇帝,到末了都没有好下场,这住人的地方怨气能不大吗?我说那可不。他说所以啊,时不时的就得闹。我问他闹什么?他说闹鬼啊!只要一到打雷下雨天,这宫里头就不肃静。我一脸怀疑,说这不可能的吧,都什么年代了,还有神神鬼鬼的。他说这真不是他乱传,他侄儿,也看过。我说都见的啥?怎么个情况?他说还是在前年,夜里,跟现在这个时候差不多,因为时近年关,事多,他们领导就格外重视,轮到他侄儿当班的时候,正赶上打雷下雨。司机大叔一边开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还手舞足蹈地,我看得一阵心惊,因为他一度双手都离开了方向盘。我赶忙让他小心点。他哈哈一笑,继续说着故事,说打雷下雨也没办法,武警战士嘛,为了保卫故宫,就算是天上下刀子都得去巡逻。那天他侄儿牵着警犬,成年、个高一米的狼青,那货凶得儿,巡逻到珍宝馆附近的时候,警犬就一阵狂吠。他那侄儿就拿着手电筒往雨中一照……司机大叔说到这的时候猛的一个刹车,差点没把我弄出车子外头,好在我栓紧了安全带。我抬头一看,原来是红灯。再回头一看,司机大叔用着阴森恐怖的声音问我,知道看到什么了吗?我被他盯得起了一阵的鸡皮疙瘩,问他是啥?他说,他侄儿看到在大雨之中,走过去了一排宫女!我可以想象出那个画面。我突然的也是一阵莫明的后背一冷。试想一下。在清朝灭亡了一百多年之后的某一个晚上,突然看到一排穿着只在电视里头看到的旗袍的宫女在眼前飘过,脸上抹着粉,嘴唇点着朱丹,然后可能还回过头来对着你笑……这种场面……唉呀妈呀。吓都被吓死了。司机大叔说他侄儿当时也是被吓到了,但是他是谁?武警战士,头顶红星,肩抗双杠的革命战士,当下就是爆吼一声,而且还有一条如狼似虎的狼青在,这一吼,再一看,那宫女就全都不见了。我问司机大叔那他侄儿后来把这事上报了吗?司机大叔说哪里还上报?第二天就大病了一场,连续好几天下不来床,后来看了医生,说是受了风寒,打了半个月的点滴,这才好转。但是后来就不在巡夜了,只值日班。聊着聊着。车子就到了故宫北门了。司机大叔说只能送我到这了,给了我一号码,说是等下要是进不去要回酒店可以打他电话。我说行。付了车钱便是下车。这时候夜已经十分深沉了,故宫北门这边不像南门,清静得不行,下了车来,只看到远处大门旁边的保卫处还有武警战士在值班,游人几乎没有。我掏出手机给张老回了个电话。手机嘟嘟两声。通了。电话那头响起张老的声音,问我在哪?我说我在故宫北门外头。他问我看到正门旁边的武警保卫处了没?我说看到了。他说走到那,他在武警保卫处里头等着我。我说行。挂了电话,往那里走。来到跟前,站在保卫处外头的武警看到了我。离着还有三五步的时候把我叫住,问我干嘛的?我正准备回他,张老就从保卫处里头走了出来。我给武警战士指了指,我说我找他的。张老跟武警战士打了个招呼,说我是他请来的特殊人士,特殊对待。武警就没说啥话了,继续站岗。张老朝大门的一旁走去。边走边叫我跟上。在大门的边上停着两辆自行车,我们推着从大门旁边的小门进了故宫,然后就开始往里头骑。这深夜的故宫,就一个字。吓人。四海无声,三界清明。张老骑得很快,脚蹬得唰唰的响,我没有手电筒,唯一的光源就是来自前头张老手里拿的手电筒。我只顾着看张老,谁知突然自行车碾过了一个坑,啪啦一下,我整个方向便是歪了,速度也一下慢了下来,等到我重新稳定,张老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我喊了几声。可是在这深宫大院里头,不要说人,鬼影都没有一只。我只能继续往前。骑了一阵,还是没看到张老的身影。眼下这一片全是黑的。我心想就奇了怪了,难不成这张老还消失不见了不成。我在想这张老难不成还没发现我没跟上?要是发现了还能不找回来?我停住了车子,下来推着。左边的是一道红墙,高约十米,右边是一院子,具体是什么院子没看清,只觉得这院子久未住人,加上残垣断壁的,看起来有点吓人。我咽了咽口水。准备离开。可是就在这时,我听到那院子里头传出来了一声哀叹。我以为我听错了。于是把车子停住,往那院门走去。冷月之下。这无人的院子更显荒凉。我凑到了院门跟前,伸手就想要去推,可是就在这时,好死不死的有人在我肩上搭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