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其实霓裳很不想来的，可是看来看去，好像只有自己带着红儿来给老爷子和老太太拜年了，总不能让吴氏或者柳二龙带着来吧？姐弟俩进了屋后，就看到了地上放着的两个圆垫子，霓裳不禁嘴角抽了抽，这是需要给跪？看了看坐在炕上盘圆了腿，一脸笑眯眯的等着的柳老头和老太太，霓裳嘴角抽搐，这老婆子今日是吃了什么好东西了，这么开心？柳熙儿姐妹四个在另一边的凳子上坐着，见霓裳和红儿站在了圆垫子旁，柳熙儿眼珠子一转，走了几步，坐在了老太太的身边，一脸得色的看着霓裳。霓裳翻了个白眼，也不跪了，抱着双臂，站在垫子边，淡淡的回望着柳熙儿。老太太本来是笑眯眯的等着柳泥上给自己跪呢！等了大半天，见她只是望着自己身边的柳熙儿，老太太疑惑的问道：“柳泥上，你不是来给我们拜年的吗？磕头啊！”霓裳淡淡的说道：“我柳泥上的膝盖，只跪长辈和值得跪的人，至于某些不值得的人，我跪了，只怕会折寿，折福气的。”说着话，霓裳的眼神斜瞄了一眼柳熙儿。柳熙儿一听，傲娇的昂了昂头，待看到柳老头冷淡的眼神，尴尬的咳了一声，可她就是不想走开，她就是想要柳泥上给她磕头。不是说柳泥上有富贵命吗？如今看看，谁才是富贵命，自己嫁入柳家，那妥妥的一辈子就是富贵命了，而柳泥上，还不知道会遇到个什么人家呢！老太太一听霓裳的话，点了点头，“嗯，有道理！熙儿啊，你们赶紧回家吧，你家今日不是也有客人吗？你已经陪了奶奶一上午了，回去跟着你娘学学做家务活，学学怎么管家！”柳熙儿一噎，暗暗的瞪了霓裳一眼，对着老太太笑了笑，“是，奶奶！”虽然不甘心，虽然还想看看老太太会给柳泥上和刘红根多少钱，可是，老太太已经明显赶她走了，她总不能再赖着了。姐妹四个只好陆续离去了。霓裳这才往起提了提裙子，和红儿一起跪了下来，“祝爷爷奶奶新年快乐胃口好，身体健康乐悠悠！”两个人一起说的，声调一致，台词一致。老爷子和老太太一听，被姐弟俩逗笑了，“红儿，合着你们这么晚来，就是在家里练祝词去了？”“是啊，姐姐教我的！”红儿嘻嘻一笑。“好，你们有心了，来，这是给你们俩的福包，奶奶和你爷爷祝你们今年过的开开心心的。”老太太笑眯眯的说着，还递上了两个福包，一手一个，都递给了走过拿福包的红儿。“谢谢奶奶！”红儿开心的说道。跑回来后，把其中一个捏着感觉大一些的递给了霓裳，“给，姐姐，这是奶奶给你的！”而霓裳则是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老太太，她怎么发现今日的老太太双眼柔和了很多，而且看向自己时，也不是一副恨的咬牙切齿的样子了？这和昨夜的老太太，可是判若两人啊！看了看红儿递过来的福包，霓裳接过，感觉了一下，这是用红绸子缝制的小红袋，里边放着的，应该是银豆豆，她摸起来，是一颗一颗的。至于是金豆豆这种事，霓裳想也是不敢想的，不说这老太太可能没有了，即使有，那也是给柳熙儿她们的。“给你们俩的，和那四个不一样，你们自己嘴紧一点，别让她们知道。原因就是那几年也没给你们个啥，而那几个丫头机灵，从我这里拿走了不少好东西。今日她们每个都是一百文，而你们姐弟俩，每人都是五百文的银豆豆。”老太太说完，期待的看着霓裳。霓裳听了这话一愣，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觉得那几年亏欠自己家了，想要补偿吗？这老太太不是倒那边，就是倒这边，这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大彻大悟了呢？霓裳眼神淡淡的看着柳老太太，想要把那些年失去的补回来吗？怎么可能？“虽然我不知道奶奶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彻大悟了，可是我还是有几句话想对您说。”霓裳淡淡的说完，等着老太太的反应。老太太顿了一下，袖子里的手握成了拳，暗暗警告自己，要忍耐，要忍耐，这丫头就是个猖狂的小犊子，她是我自己的孙女，她的性子就是像我！“说吧！”压制住了自己要爆的脾气后，老太太口气淡淡的说道，一副要洗耳恭听的样子。老爷子暗暗笑了笑，拍了拍身边，“红儿，来！”红儿乖巧的爬上炕，坐在了柳老头身边，仔细的听着奶奶和姐姐说话，理解着她们话里的意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活在这世上，爹娘，爷奶是她的长辈，也是她最最仰慕的人。她全部的感情依靠，她一生的行为习惯，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和认识，全部都来自这四个与她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这四个人是怎么为人处世的，是怎么对待她的，她也会耳濡目染，有样学样。有的人说这种，是遗传，是跟了她的爹娘，或者隔代遗传，跟了她的爷爷奶奶。可是，遗传，遗传的是血液，是骨子里的东西，至于性格和为人处世这种东西，那是学来的。”“也许你们看到红儿乖巧，会说他跟了谁谁谁的性子，看到我这样咋呼的性子，你们觉得我是跟了奶奶的性子，是不是？其实，我是我娘生的，我性子，要跟也是跟我娘，你又没生我，怎么会跟你呢？”“从小看着你那样子处理事情，看着你那样子对待我们，我得出一个结论：人厉害一点，别人就不敢欺负，厉害一点，骄横一点，别人就会怕我。可是，我娘教我，你们是我的长辈，我不能那样对你们，觉得我在你们面前，应该要有一个孙女该有的样子。”“我姐姐也是这么教我的，可是，奶奶的差别对待，差别的很大。最后呢，姐姐无故惨死了，她觉得活不下去了，跳了河，结束了痛苦而没有希望的一生。如果，姐姐能再坚持半年多好，也许此时她也有机会跟着柳熙儿她们一起去学刺绣了，没准将来她也能嫁个好人家，过着可以自己做主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