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幽怨快要堆积成山了。这人究竟会不会聊天啊,太伤人心了!不理他了,宝宝生气了。
小太子气哼哼的站了起来,扭头大步走进了屋中,只留给苏默一个带着“卍”字形的后脑勺。
“唉…….”苏默愣了愣,抬手要喊,手举到一半又停下,耸耸肩,无声的笑了起来。熊孩子终归还是熊孩子,一言不合就使性儿,苏老师见得多了。且让他使,这会儿越哄越是矫情。
屋里传来谷大用惊疑的呼声,随即朱厚照闷闷的回答传出:“我有些乏了,眯瞪会儿…….外面?你们甭管……”
声音渐渐低下去,门口处,谷大用脑袋探出来,对上苏默望过去的眼神,犹豫了下,随即奉上一个谄媚的笑脸儿,嗖的一下又缩了回去。
这人似乎与太子殿下的关系极为不凡,谨慎起见,还是不要得罪为好。既然太子殿下吩咐了不管,那就不管好了。反正这里是大内皇宫,他一人儿也弄不出什么花儿来。有这功夫,还是在小主子身上下下功夫才是。
平日里都是刘瑾那货跟在身边,自己等人便往前凑都凑不上,这个机会可不能错过。咦,对了,说起刘瑾来,那厮怎的今日竟然不在?
谷大用有些疑惑,但随即便抛诸脑后。不在可不正好?管他死活!
门外,苏默一个人安静下来,随手扯了根草根咬着。左右看看,静悄悄一个人也没有。侍卫们都在老远的外面站岗,这里除他之外,便唯有头顶上黯淡下来的夜空,有着先发的星光闪烁。
有风吹过,带来这个时节特有的草木青香,忽然静谧下来的环境,让他也不由的心中兴起难言的平静。
微微眯起眼,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只觉的似乎整个身体里外都一阵通透。
转头看了眼黑沉沉的屋里,无声的咧嘴一笑,他站了起来,略微活动了下手脚,背着手溜溜达达的信步往旁走去。
吃撑了,没人侃大山消食儿,那便自己走走吧。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此情、此景、此夜,正当其时啊。
自省阁虽建在偏僻处,但却占地极大。夜色朦胧中,影影绰绰树影参差,愈发衬的此处幽静静谧。
太子既然有令,那么只要他不意图走出院子,那便谁也不会来管他。打从他穿到这个大明时空,如今夜这般闲淡的时光,实在是难得一遇。
苏默贪赏着四周的静谧,一时竟也有些忘情。不知不觉中,已是走出老远,渐渐没入树影迷蒙之中,很快便不见了影子……
一刻钟后,自省阁外忽然喧闹起来,靴声橐橐之际,火把明亮,一队禁军大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不是别个,正是蒋正蒋统领。目光在失礼的大汉将军身上一扫,沉声道:“奉谕旨,捉拿钦犯苏默下狱问罪!”
几个大汉将军一愣,随即赶忙凛然遵命,躬身垂首让到两旁。
蒋正抬头遥遥望了里面一眼,眼底闪过一抹复杂,但随即一挥手,喝道:“进去拿人!”
说罢,当先带头走入。身后众禁军齐声应和,紧跟而入。松枝火把亮若繁星,映照的手中绣春刀熠熠生辉。
屋中听到动静,谷大用早已抢步出来,一眼看到这架势,不由的当即就是一呆。随即便反应过来,尖声叫道:“蒋正,你们这是做什么?想造反吗?”
蒋正脸上闪过不屑的神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哼道:“奉陛下口谕,前来捉拿钦犯苏默。谷公公,这里没你的事儿,且站开吧。”
谷大用目瞪口呆,面色猛的一白。这是什么情况?怎的忽然就要问罪了?可明明太子殿下还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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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想着,里面朱厚照也被吵到了,气儿还没消呢,这帮子不开眼的混账偏来惹霉头。
气呼呼的大步走出来,张口大骂道:“狗东西,吵吵个甚…….呃,你们做什么?”
蒋正微微一怔,对太子他可不敢摆脸子。当下叉手恭敬回道:“启禀殿下,陛下有旨,着擒拿钦犯苏默下牢问罪。还请殿下将此人唤出,末将等这便告退。”
“啊?!要抓讷言?为……为什么啊?”朱厚照傻了眼,下意识的开口问道。他和苏默斗嘴斗气,固然恼火,但回想回想却又大觉有趣儿。然而此时冷不丁听闻他要被下狱问罪,当即便急了。
蒋正微微蹙眉,这个小太子向来顽劣,整日介不是惹是生非就是四处乱窜,全没陛下半分稳重之气,真无人君之相。只是奈何陛下子嗣艰难,偏又不肯多纳妃子,只专宠张皇后一人,唯有这么一个儿子,却是选无可选,如之奈何?
眼下都说了是圣旨,这小太子还要追问,真是无法无天了。心中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好发作,只得耐着性子将外间发生的事儿简单说了,随后便不再多话,一挥手,身后分出几个侍卫便往屋中闯去。
朱厚照仍呆呆的站在那儿发愣,蒋正说的消息对他冲击实在太大,一时半会儿的完全没法消化。蒙古公主带兵叩阙?还是为了他刚认识的这个朋友苏讷言?这……这这……我去,默哥儿果然是牛逼大了啊,这么劲爆的事儿都能发生?
不行不行,我一定要参与进去,这般热闹却是百年难得一见,那是绝不肯错过的。
他如此想着,先前一点恼意和困乏早已不知所踪,险些就要兴奋的手舞足蹈起来。
好吧,这小太子的思维就跟正常人不在一个点儿上。
“统领,屋中没人。”
“这边也没有.…..”
“没有……”
随着一声声回报,所有人都傻了眼。苏默,竟然在这宫中,凭空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