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驾到,程府顿时一片鸡飞狗跳。
就在门外苏默和朱厚照两人对答的功夫,就见如同一阵波纹般,整个程家府邸从前往后,又从后往前,霎时间好似开了锅也似。
苏默一手叉脸,转头看向朱厚照怒道:“瞧你干的好事儿!这会特么被你坑死了要。”
朱厚照耸耸肩,脸上全部在乎。倒是旁边跟着的小符宝吃了一惊,脸上『露』出紧张的神『色』。
朱厚照当即腆着脸凑了过去,洋洋得意的道:“符宝妹妹,不用害怕,待会儿我让他们都给你跪下……”
符宝甩给他俩老大的卫生眼。
苏默这气的,特么这果断是来砸场子的吧。你来了就为了让我媳『妇』儿一家给你跪下,让你摆威风,帮你泡妹子的?
“你……好!”他颤颤的指着朱厚照说不出话来。
“臣等参见殿下,迎接来迟,还请殿下恕罪。”
嗯,不用他说话了。这功夫,厅里的人已经差不多都出来了。当先而出的便是程敏政,由儿子程埙和妹夫凌云汉扶着,冲朱厚照躬身行礼道。
身后,程李氏李莹带着小姑程孜,以及女儿程月仙等一干家人,也都是敛衽为礼,顿时整个大厅前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俱皆弯下腰去。
程敏政经了这些日子的调养,已然好了许多。至少,已经可以在人的搀扶下,下地走动一会儿了。只是那般大疮生生从背上剜去,他又是个体弱的文人,着实的伤了元气。此时勉强弯下腰去,再抬头时,脸『色』已是苍白,有些摇摇欲坠起来。
旁边程埙还没感觉如何,只是略略担忧的看向老父。另一边凌云汉却是以目怒视苏默,眼中的怒火简直快要形同实质一般。
便是身后程李氏脸上,也是略有不渝之『色』,从始至终,目光连看都没看向苏默一眼。只是握着女儿的手紧紧的,以防女儿逾礼答话。
程月仙暗暗叹气,眸光偷偷瞟了苏默一眼,心中苦涩不已。这呆子,怎么就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今个儿什么日子,怎的就搬出太子这尊大神来了?殊不知今个儿登门,原本该是以父亲为尊,如此方才能彰显求亲之诚。
可现在倒好,有了当朝太子在此,那到底谁当爷啊?这般做法,如同以势压人,形同『逼』迫程家认下这门亲事。且不说以父亲那倔强的『性』子,单就这般传扬出去,程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程妹妹千盼万盼,原本有着皇后的忽然『插』手,已然大为缓颊的事情,因着朱厚照的这一任『性』而为,忽然又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难道说自己与他当真不合吗?否则如何这般好事多磨?事到如今,怎不叫程妹妹心中悲苦难言,又是黯然又是幽怨。
朱厚照这会儿也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了,讪讪的看了一脸木然的苏默一眼,随即忙不迭的上前一把扶住程敏政,恭声道:“莫要多礼,莫要多礼。程侍郎,今日来此,实属冒昧,咱们只论私谊,不论君臣。我与苏默兄弟相交,今日乃是他的大日子,我实是忍不住替他欢喜,这才忍不住半路跟了来。说起来,从他那里论,却是该当也称程侍郎一身叔父的呢。”
这番话一出,程府众人脸『色』不由都松缓下来。程敏政神情微动,但他生『性』方正不阿,仍坚持正『色』道:“殿下不可!臣何德何能,敢受殿下此称?储君虽非君,但尊卑有序、上下有别。伦常之序,岂可妄为!如此,我大明国法何在!纲常何在!老臣肺腑之言,但望殿下切记!切记!”说罢,推开搀扶着的程埙和凌云汉,又是一揖到底。
这就尴尬了。一番好意,结果却换来一顿训斥。朱厚照脸『色』顿时就是一僵。他毕竟才不过十岁多点,或许大面上过的去,但如此好心好意却换来一通教训,心下也是不由的着恼起来。
苏默也是醉了,这特么都是要闹哪样啊?他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自家这位老丈人混了这么久,明明才名显着,却总是得不到升迁。
就这脾气臭的,特么的要换成自己当皇帝,早一脚踹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升迁?他喵的把你升上来,整日介给自个儿找不痛快吗?
魏征之流的诤臣确实是必要的,但问题是,不是谁都爱当唐太宗不是?况且,就算唐太宗,不也是在魏征死后,生生的狠狠发泄了一通吗?
皇帝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甚至比之常人而言,更要强烈十倍百倍。特么连养只鸟都给活活憋死在怀里了,这尼玛换谁谁不恼啊?
丫挺的,分分钟教你做人!
好吧,话扯远了,只说眼前。眼见着场面有些失控,苏默有那自知之明,这会儿可不好上前,那绝『逼』是自找不自在。没奈何,当下暗暗冲后面的张悦和徐光祚二人使个眼『色』。
张悦和徐光祚也都早看傻了眼,万万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得到苏默的暗示,顿时醒过神来,互相对个眼神,连忙排众而出,有意无意的将朱厚照挤到后面,他二人却对着程敏政一礼到底,齐声道:“小侄张悦,拜见程家伯父。临来之际,家父有言,着我二人代家父问伯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