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瑾心中,他便应该是这样的。如罗祥、谷大用这些,都要对他保持必要的敬重才是。
“杂家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为什么在这儿还需要多说吗?倒是你们,别怪杂家没提醒,可要仔细着些,要是冲撞了殿下,须仔细你们的皮!”说着,下巴微微一扬,冲着那边示意了下。
罗祥这会儿也看到了那边的朱厚照和符宝二人,又听了刘瑾这番话,脸色愈发难看。说起来,他和朱厚照也是有着香火情的,在这里见到了,便当过去拜见一番。
可刘瑾现在这架势,分明是暗示不许自己过去。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实则不就是想要专宠吗?
他脸色变了变,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又换上一副笑容,点头道:“那是那是,咱们如何跟老刘你比?你说不能打扰殿下,咱们自当是该听的。只不过呢,眼下却是没法儿啊。兄弟这身上有着差事呢,实在耽误不得啊。否则一旦上面怪罪下来,怕是老刘你也担待不起啊。”
刘瑾冷笑,哼道:“杂家倒想听听,你罗祥是给办的差。除了陛下外,又有谁还能比太子更金贵,还杂家担待不起。”
罗祥便笑的很开心,连忙摇头道:“老刘,这话可不能乱说。杂家何曾说过太子不金贵了?我只是说,身上这差事不能耽误了。至于杂家给谁办差嘛……呵呵,那便是高凤高公公了,办的也是清宁宫这边的差事。怎么样,刘公公觉得自己能担待得起?”
刘瑾面色猛地一变,失声道:“高凤?!”
罗祥点头道:“可不就是高公公咯。这不,天儿是越发的热了,总有蚊虫滋生。又加上李广公公就在那边修亭子,杂物多了,就更容易招些秽气。所以呢,高公公便让杂家来,在宫外使些硫磺粉之类的驱驱。太皇太后她老人家年事已高,可不敢被那些个腌臜东西扰了。那,差事就是这么个差事,刘公公若是没别的说法,杂家这可就要去办差了哈。”
说罢,得意洋洋的看看刘瑾,随即哈哈一笑,趾高气昂的一挥手,带着一帮子小监错身而过,直往里面走去。
刘瑾面色青白不定,却是不敢再拦。先不说罗祥办的差事关乎到太皇太后那尊大佛,单就是他口中那位高凤,就绝不是他能招惹的。
后世每每说起正德八虎,都是以刘瑾为首,认为他就是势力最大的带头大哥。实则不然,至少在朱厚照还未登基前,刘瑾其实不过就是个普通的太监而已,甚至地位也很是有些低下。
而即便在朱厚照登基后,一开始时,刘瑾也不是八虎中权势最大的那个。真正最大的,便是这个叫高凤的人。
那么这个高凤又是什么人呢?
高凤,字廷威,hào梧冈,zhuōzhōu人。自幼进宫,景泰七年,选送内书堂读书。
天顺二年,英宗命他管理司礼监的书札。天顺八年英宗去世时,参与办理丧礼。
后宪宗即位,又参与办理纳皇后礼。成化十一年,授奉御。shíbānián,晋升为惜薪司右司副。次年,即受命主管惜薪司的事。
成化二十年,到襄王府致祭。二十一年,升内官监右少监,仍然代理惜薪司事。
及至弘治帝继位,七年,受命致祭顺妃。弘治十一年,赐给蟒服,准许在宫中乘马,调入司礼监,仍兼管东宫典玺局的事,又赐给玉带……
从上面这段小评,高凤的权势可见一斑了。蟒服玉带啊,那几乎是王公的规格了。一个太监,能让皇帝给予这般礼遇,便是杜甫、李广之流也不敢对其稍有失礼,更不要说像刘瑾这样的了。
即便是后来正德继位,很长一段时间内,八虎中人也都是暗以高凤为首,便是刘瑾在处理事情时,也都很是看重高凤的意见。直到后来高凤告老退下后,这才有了刘公公咸鱼翻身,一朝登上权力巅峰。
是以,此刻听了罗祥说竟是奉了高凤的命令,刘瑾哪里还敢炸刺儿?否则别说他了,就算是朱厚照出面,闹到皇帝那里也要落不下好了去。
“呸!狗仗人势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的。待到日后杂家得了势,总叫你知道杂家的手段。”远远看着罗祥凑到朱厚照跟前谄媚的笑着说着,刘瑾恨恨的吐了口口水低声骂道。
不过倒真是如罗祥自己说的那样,身上果然有着差事,没多久,便见那边罗祥连连打躬作揖的拜别而去,指挥着一帮小太监从篮子里拿出些物事,挨着地儿的抛洒着。
那边厢,符宝忽然抬手在鼻子前闪了闪,脸上露出嫌恶之色,似乎说了几句什么,便见朱厚照连连点头,并肩和她往另一边走去。
刘瑾连忙抬脚跟上,才走出几步猛然警省,这过去的方向,可不正是万岁山那边吗?话说此时,那边可是李广李大监督造毓秀亭的所在,到处都是杂物什么的,一旦磕磕绊绊伤了朱厚照可怎么好?
想到这儿,刘瑾不由心下一急,慌不迭的拎起袍角赶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