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正看báichī似的瞅瞅他,木然道:“末将只负责护卫之责,军机大事,不敢多言。”
姚太监急了,刚要再说,张悦却冷笑着撇嘴道:“行了老姚,你也甭拿监军说事儿,不就是怕我带人走了,这大同空虚吗?那成,我也不用这大同的兵,甚至连这次跟来的兵都不用。便只带随身三百亲卫就行了,这你总管不着了吧。”
姚太监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急忙伸手扶住旁边椅背,这才没晕倒地上去。爷啊,杂家哪里是担心大同来着?这还不是为了拦阻你找个借口嘛。这倒好,你要只带着三百家丁去,我去,那不简直就是肉包子打狗,生生赶着去送死吗?这要是传到那小魔头耳朵中,杂家还要不要活了?
“蒋统领,你……你就真要这么看着?若是一旦小公爷出了事儿,杂家肯定没了活路,便是你也休想落了好去!”老姚是真急了,也不再去跟张悦废话了,直接转头冲着蒋正去了。那眼珠子红的,简直要血灌瞳仁了。
蒋正脸皮抽搐了下,特么的这算不算没事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你俩爱死不死的,跟老子这看热闹的有屁关系?妈蛋,早知道这样,就该一开始就躲得远远的才对。
他心中哀叹着,现在却是想躲也躲不开了。合计着若不说点什么,怕是这个老阉货回头真给自己上点眼药,怕是搞不好真要整一身骚了。这些个阉货别的方面或许不行,但是这背地里弄些阴私手段却个个都是个中老手,行家里道。
“唉,小公爷,你看这……”他叹息一声,转头看向张悦,为难的开口道。
张悦皱了皱眉头,实话说,他还真不惧姚太监去告他什么的。可明面上,这老太监怎么也是天子派来的监军,若是真硬顶着来,怕是天子脸面上也不好看。
此时听蒋正开了口,不由的眼珠儿一转,忽的有了主意。不待蒋正话说完,便一正脸色,沉声道:“蒋统领,你先别说别个,我只问你一句,希望你能本着本心回答,休要胡言瞒骗。”
蒋正一呆,迟疑着点点头,道:“小公爷请问,只要不违背法理道义,正,绝不敢有半句虚言。”
“好!”张悦低喝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他,一字一句的道:“身为一个军人,从军人的角度上出发,眼下城wàiméng古军营的这种状况,该不该趁势出击?或者说,至少也要做到探查清楚,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个问题,不违背法理道义吧,还望将军莫要失了良心。”
蒋正呆住,眼中神色变幻,这叫一个纠结啊。作为一个合格的领兵将领,他当然明白,此时城外的情况若没有什么陷阱的话,那绝对是一个难得的大胜良机。
而据他多年的军旅经验和这几日的观察,他几乎可以确定,蒙古军营那边是真的有什么变故,有八成的把握不是什么陷阱,而是真的陷入了混乱。
可要真是这般说了,那岂不是等若跟姚太监打对台了?他虽不惧姚太监,可也真心不愿凭白树立这么一个敌人不是。更何况,姚太监此次的阻拦,并不是什么贪生怕死,而是真心为了张悦的安危着想,自己这般照实说的话,会不会给人造成有谋害张悦的嫌疑?
可要是违心顺着老太监的说词,这又被张悦言词挤兑到墙角上了,根本退无可退。大家都是将门一脉,想糊弄都没法糊弄,真要瞪着眼胡说八道,先就把张悦得罪死了。
而张悦,那可是英国公世子啊。英国公在朝中,那绝对是毫无争议的将门领袖。如此一来,自己岂不是要自绝于将门?这尼玛,真真是要……逼死个人啊!
他低着头纠结着,心里再次后悔开始没早早离开,以至于把自个儿陷入这种左右为难的境地。
这个事实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热闹真的不能乱看的,一不小心,很容易沾身上血的……
“……世子所言,这个……怕不有理。”他纠结了半响,脑门上汗都出来了,最终一咬牙开口说道。
旁边姚太监听到他第一句话出口,登时就变了颜色,眼神死死盯着他,那叫一个阴鸷森冷。
蒋正心里苦笑,却装作没看见,继续自顾接着道:“只不过正如姚公公所言,大同重地,不容有失,绝不可冒然发兵。而若是世子只以三百家丁出城,那却又是等若送死一般,虽智者不为……”
姚太监听到这儿,乜了他一眼,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张悦却是脸色阴沉下来,忽的抬手打断他,冷笑讥讽道:“就是说,蒋统领铁了心要昧着良心说话了对吧。”
蒋正差点一句妈卖批出口,好容易定了定神,这才脸色难看的道:“末将只是想说,不要冒失的决定战还是守。世子那直接出兵太过激进,不过派人仔细查探却是可行的。成了,末将浅见,本就不该多言,何去何从,自当二位上官决断,末将就不打扰了,告辞!”
说罢,起身抱拳一礼,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你大爷的,你们爱咋咋的去,老子才不趟这浑水呢。闪人先!
身后,屋中一阵寂寂。随即,一阵得意的大笑响起,惊起鸟雀满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