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内,张悦两眼呆滞,一时仍没回过神来。我去的,说好的你们经营良久,很有面子呢?说好的蒙古兄弟耿直重义呢?就这,你还跟我信誓旦旦说信得过?!我特么也是信了你的邪!
他一时间心中百味杂陈,忽然有种想打人的冲动。特么的自己这算是被忽悠了吧,果然是吧。他堂堂英国公世子,却……好吧好吧,尼玛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想想那位老大,张悦果断怂了。
这尼玛简直是一个模子下来的,事儿扮成啥样先不说,流弊必须先吹出去,把面儿捞足咯再说。这很苏默,套路之深终是让人防不胜防。
外面传来阵阵噪杂声,张悦晃晃头,将那些有的没的抛开。别的先不说,先把眼下这关应付过去才是。
移到门缝那儿悄悄往外看了看,但见营门那边正有一队人马排开,队伍中间,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髡头大汉端坐马上,满脸傲然骄矜之色。
营门中,安锡禄带着陆柄陆成等人,已是满面笑容的迎了上去,正跟一个亲兵模样的人说着什么,随后赵虎几个便奔上前去,将营门完全拉了开来。
那个家伙就是巴穆尔了?张悦眼中微微一寒,一抹杀机森然掠过。这可是他原本的刺杀目标来着。
似乎是某种牵引,此刻刚刚翻身下马的巴穆尔,忽然微微一怔,眉头猛的一蹙,眼神瞬间往这边扫视了过来。
张悦心中一惊,急忙收回目光退了回来。这巴穆尔好敏锐的灵觉,果然不愧为久经沙场的悍将。自己只不过刚刚露出一点杀机,便被他立刻察觉到了。
他老子张懋曾跟他说过,一些厮杀惯了的沙场老兵,往往都会形成某种玄妙的感应,尤其是带着杀机的目光,更是下意识的就能感觉到,可谓玄之又玄。如今看来,这个巴穆尔显然就是这类人。
深深吸了两口气,将狂跳的心绪平复下来,再次小心的凑到门缝处看去,目光所及之处,不由的又是眼神一阵猛缩。
那边,巴穆尔正用手中马鞭指着这边跟安锡禄说着什么,显然是在查问什么。
果然,下一刻,就在安锡禄陪着笑的当儿,巴穆尔一把推开他,大步直往这边走来。身旁几个蒙古亲卫纷纷大声呵斥着,手中刀兵将欲要围上来的赵虎等人逼开。
张悦心中震惊,眼神微微眯了眯,随即翻身回到一边坐下。想了想,忽然瞥见帐中一侧的箱笼上摆着个小书架,里面塞满了一本本书。当即奔过去,随意从中抽出一本拿着,回身坐好,打开一页装作看起来。
他昨晚的夜行衣早已换过,现在穿的正好是一件长衫,倒也附和中原士子的打扮。如今再手拿一本书,这便齐活了。
只是当他不经意的目光落到那翻开的书页上时,却是不由猛的一愣,随即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来。
妈蛋,这哪里是什么书,分明是一本账本。想想也对,安锡禄看上去虽然总是一身文人打扮,可归根结底还是一个商人不是。或许平日里装装门面时会看看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但是在自个儿帐中,更多应该看得可不就是账本了。这要是在人后也拿着一本四书五经装逼的话,那可就真是有病了。
张悦转念间就想明白了,但是再想过去换一本看看,却是来不及了。没奈何,只得硬着头皮按着这本账本看了。妈的,谁规定了书生不能看账本的?小爷偏偏就不爱做官爱银子,就喜欢做商人咋的。
对了,咱现在可是扮着安锡禄的侄子的。安锡禄是商人,他的侄子当然也可以是商人了。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呵呵,将军,里面真是老夫一个本家侄儿,没别人。那孩子性情老实,又是个书呆子,整天就知道念书念书考状元的,哪会来tōukuī将军呀,怕是给他个胆儿都不敢……”
正琢磨着,耳边已传来安锡禄絮絮叨叨的话声,紧接着,帐门一挑,眼前光暗变幻,一堆人已是闯了进来。当先一个浑身透着冷厉气息的,可不正是先前远远看见的巴穆尔是谁?
在他身边,安锡禄正微微弓着腰,满脸都是谄媚赔笑着。抬头看到坐在那儿的张悦手中拿着的书,目中愕然之色一闪而过,显然是想不通他从哪儿变来的书。不过倒也好,倒是与他之前所言不谋而合了。
然而再一转念,不由的猛然色变,下意识的转头往书架那边瞟了一眼后,那脸色就有些精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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