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延可汗瞳孔猛的收缩,霎时间如同针尖一般,脸上再也难以控制住的露出震怖之色。这一刻,他几乎瞬间便确定了自己先前的猜疑,这匹一直在他手中,被当成一匹礼仪用马的照云烟,竟然真的是一匹天马!
天马啊!达延可汗的手猛的攥起成拳,心疼的几乎如同被毒蛇噬心一般。
不行,这匹天马绝对不能落入明人手中,必须将其收回来,不惜代价!否则,就是蒙古之耻!孛儿只斤氏之耻!为了这样一匹宝马,便是开国战都足够了。
身边一道红影窜出,直直迎着那即将临近的白马而去。众蒙古族众先是一愣,但随即震天介的喝起采来。
那是图鲁勒图,大汗的小女儿,草原上的格根塔娜,他们最爱戴的别吉。
虽然原本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家的别吉倾心一个明人心中不快。但是经过了这一番骑射比赛,苏默的奠定胜出,又加上图鲁勒图此刻明确的示爱,蒙古族众们便也欣然的接受了苏默。这阵阵喝彩声,便是为这对年轻人献上的祝福。
不得不说,如果不涉及种族间的战争,蒙古的兄弟们还是很可爱的。他们勇敢而热情,豪爽而直率。爱便是爱,恨便是恨,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直白的摆在明处,透着一股朴素的淳朴。
图鲁勒图笑靥如花,苹果般的脸蛋儿上满是兴奋的红晕。就在双方两马交错之际,火哧溜一声长嘶,在她小手的轻带之下,前蹄腾空而起,凭空半转了个圈儿,再落下时,已是与照云烟并头向前,竟是不差分毫。
轰!
这一手精湛的骑术,引得四下里蒙人更是兴奋大叫,震天介的叫好声震天动地。便是大明使团中众人,也都是不吝将赞美大声送上。这个美丽而稚真的蒙古别吉,以她特有的善良和直爽,赢得了所有人的认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默哥儿一定会赢的。看吧,我没说错吧!”常家兄弟中,老三常熊激动的拍打着兄弟的脊背,得意洋洋的叫着。
“放屁!那是老子说的默哥儿准赢。你一直都在持怀疑态度,现在却来得意个什么?”老幺常罴毫不犹豫的拆自家兄长的台,大声的揭露兄长的无耻。
常熊大怒,转身便打,怒道:“你才是放屁!放臭狗屁!明明是我说的,何来什么怀疑过?”
哎呀,常罴不慎中招,顿时大怒,虎吼一声便扑了上去,跟常熊两个扭打起来。
这俩夯货,往日里厮闹惯了的,这一发了性儿,哪管什么场合不场合的?你打我一拳,我劈你一掌的,嘴中还哇呀呀的各种大骂,直打的是黄尘滚滚、天昏地暗。
众人看得面面相觑,常虎常豹两个羞的恨不得有条地缝钻进去才好。这两个混蛋,真是把老常家的脸丢到天边了。
常虎铁青着脸,上前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是各踹了好几脚,又有魏氏兄弟帮着,总算是将两人拉开。这一拉开再看,众人不由的又是大笑。两兄弟嘴也歪了,眼角也青了,一个鼻血长流,一个嘴角裂开,都是蓬头垢面,怎叫一个狼狈说的。
这边厢热闹非常,那边苏默在图鲁勒图的陪伴下,提缰奔至达延可汗马前,不待苏默说话,图鲁勒图先一步兴奋的叫道:“父汗,苏默哥哥赢了,苏默哥哥赢了!他是巴图鲁!他有资格做格根塔娜的怒忽热,你不能再阻止了。”
怒忽热,在蒙语中就是丈夫的意思。这个直爽的少女啊,毫不保留的表达着自己炽热的爱恋,迫不及待的宣示着自己的权益,如同一只骄傲的孔雀。
达延可汗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看向苏默的眼神如同刀子一般。不关乎种族,不关乎国家,便如每个做父亲的心情一样,对于摘取了自己女儿心花的男子,他们总是有着天生的某种敌意。
“父汗啊——”图鲁勒图见达延可汗不说话,不由的再次叫道。声音中满是娇痴不满,却又带着一丝丝哀求。
“勒图儿,你先下去,比赛还没结束呢。你这样做,实在很失礼啊。乖,你应该相信父汗不会不疼你的,不是吗?”达延可汗满心无奈,收回看向苏默的目光,转而化作一团宠溺,向爱女温声说道。
图鲁勒图迟疑了下,低头想了想,随即面上露出坚定之色,终是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就马上转身抱了抱苏默,却将手中的马鞭塞进他手中,低声道:“苏默哥哥,我等你来。”说罢,再不回头,一踢马腹,直趋向后去了。
苏默有些发愣,低头看看手中的马鞭,不明所以。再抬头时,却见达延可汗两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手中的马鞭,脸上的神色忽青忽红,竟是比之前又难看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