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洋洋自得了半天,却迟迟不见期盼中的褒赞,不乐的转头看去,却正见苏默一张脸臭的狗屎一样。心中有些莫名其妙,却也渐渐收了笑脸,伸手按按他肩膀,轻声道:“默哥儿,怎的了?”
苏默抬头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朱厚照眉头皱了起来,终于彻底认真起来。略一寻思,回身斥退跟着的两个侍卫,自己则拉着苏默往一边周开两步,这才站住定定的看着他,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是不是秀儿的身子…….”
他虽年幼,但毕竟身为皇子,在这宫里整日所闻所见,早比普通家孩子成熟的太多太多。他很清楚,但凡牵扯到皇家的事情,其中之复杂诡秘,往往大多骇人听闻,决不能等闲视之。
苏默忽然问起了妹妹的身份玉牌,听了自己的解释后,又突然变得各种古怪。若说朱厚照之前还没醒悟,那么这会儿却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倒也没往其他方面去想,只是以为苏默的诊治,或许出了问题。小妹如今看上去似是大好了,实则又不过只是表象,过不几天又会反复起来。
如这种情形,在那位张真人的调理下,也是发生过好几回的。苏默这突然的变化,或许也是因此吧。只是他唯一弄不明白的地方就是,小妹的玉玦又与这事儿有什么关联,这实在是想不通啊。
“公主的身子?公主的身子怎……呃……”被朱厚照冷不丁这么郑重其事的一问,苏默先还是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反问起来。但不过话才一出口,就立刻反应了过来,不由的苦笑摇头。
朱厚照见他摇头,不是心下一沉,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明白话啊。你别担心,便是你这次的诊治没能根治,但让小妹前所未有的好上一段时日,也比其他人都强了太多太多了,父皇母后是不会因此怪罪的……..好吧好吧,你自放心就是。真要是父皇母后有所怪罪,我自当为你说词,保你无事就是了。”
他拍着胸脯郑重的说道,俨然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架势。
苏默不由的又是好笑又是感动,抬手虚虚捶了他胸口下,翻个白眼道:“我呸!你什么意思啊,合着这是不信我的本事是吧?我跟你说哈,赶紧的,赶紧说你错了,说你对我崇拜的五体投地,咱们就还能做朋友。郁闷个天的,就你妹子那点小病,小太爷出手了还能有差?哼!”
朱厚照愣住,怔怔的看看他不语。半响,忽的大松口气儿,抬脚就踹了过去,笑骂道:“好你个苏讷言,竟这般戏弄我,且看本将军饶的你不!来来来,贼子休走,且战个三百回合。”
苏默哈哈大笑着躲开,转身就跑。朱厚照大呼小叫的从后面追上,撕扯着叫骂不绝。
后面跟着的俩禁军面面相觑,彼此对望一眼,似乎想说点啥,但却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叹息,连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前面两人打打闹闹,一路跑到目的地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这里是类似书房一类的所在,往日里朱厚照犯了错,便多是被拘到这里关着。
两人奔到房外,里面早有太监迎了出来,却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弥勒佛似的家伙。老远的便笑的狗尾巴花似的尖声叫道:“殿下,殿下你可终于来了,这好几日不见得,可想死老奴了,老奴给您问安了。”说着,就台阶前跪了下去。
朱厚照狠狠翻了个白眼,上前两步一脚踹了过去,笑骂道:“你这心肝坏了的,就这么巴望着本太子被罚吗?你想我作甚,没的这回就是被你想的所累。滚滚滚,赶紧给咱们倒两杯茶来,这可渴死我了。”
那太监也不躲,任着朱厚照实落落的落了脚,这才笑嘻嘻的爬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去了。便好似能被朱厚照这般揣上两脚,简直是天大的福气一般。
苏默看的惊奇,朱厚照也不进屋,拉着他就台阶上坐了,笑道:“这货叫谷大用,也是跟着我的老人儿了,平日里便打发这边伺候着。你知道的,我时不时的总要来这边呆些时辰的。”说着,自己也有些讪讪的起来。
这家伙就是谷大用吗?唔,正德八虎之一,加上之前见过的刘瑾、钱宁,苏默忽然有种感觉,似乎自己身边邪恶的气息越发浓厚了起来,在不远的将来,很快就会在脑门顶上聚起两个大字:奸佞!
想到这些,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场面:自己一身大内总管套装,左右钱宁、江彬分立,在后面刘瑾、谷大用等八虎雁翅排开,腆胸迭肚、睥睨嚣狂。
下面,一大票各种朝臣大佬怒目而视,口诛笔伐,声声血泪控诉…….
苏默猛然激灵灵打个冷颤,赶紧晃晃头将那场景驱逐出去。妈蛋,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不敢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