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京大人,末将以为不能再强攻了,最好固守待援……”
“固守待援?粮食不够了,除非把所有的伤兵都杀掉。”博尔辉摇了摇头,眼睛却一直盯着明军第二道营墙,几乎要喷出火来。
绿营兵的伤亡已经接近两千,其中一多半是轻重伤员,他们失去了战斗力,却仍然会消耗粮食……祖可法的身子微微抖了一下,这可不行,这些伤兵他舍不得杀,也不能杀,一下子杀掉一千多名伤兵,部队可能真的会哗变。
“要不然,杀马吧?”
“你说什么?!”博尔辉突然转过身,死死瞪着他,一只手却抚摸着胯下铁骊马的鬃毛,冷冷问道:“你要杀掉它,吃它的肉吗?”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末将这就去重整兵马,继续进攻!”祖可法连忙低头躬身,背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破墙开路,清扫路障,清军再次发起进攻。
仗打到这个份上,博尔辉犹如输红了眼的赌徒,已经撤不下来了,他手里还有三千精锐,一千八旗兵也基本完整,怎么可能轻易认输?至于那些绿营汉军。哪怕伤亡再多,博尔辉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再加一把劲,就能把明军打败,这道山口长度有限,最多能修筑三道营墙。有半截船和撞木这么犀利的攻城器械,可以把明军的营墙全部摧毁!
进攻。连续不断的进攻!
但是。明军的抵抗明显增强了。
从第一道营墙到第二道营墙之间,还有两条深深的壕沟,中间还栽满了两尺多高的梅花桩,用来阻挡半截船。为了扫平前进的道路,绿营兵举着盾牌短斧冲了上去。
“嗖,嗖嗖嗖……”明军营墙后面射出了一连串的石弹。个个都有西瓜大小,一排十几颗,一起劈头盖脸砸了下来,让绿营兵躲无可躲。
血肉横飞!
祖可法心里闪过一丝不祥的感觉。明军这两天看来也没闲着,不但又修筑了第二道营墙,还在营墙后面安置了大量的石砲……看来,这道营墙才是明军的主要防线!
他叫上博尔辉,两个人一起爬上了第一道营墙的废墟,张望查看明军的虚实。不出所料,明军的第二道营墙好像更加厚实坚固,高度也增加了两尺,大约有一丈来高。
“如何攻打这道营墙,请章京大人示下!”祖可法不敢再说丧气话,但困难在这明摆着,还让我的手下去送死吗?
博尔辉沉默半晌,终于吐出两个字:“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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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可法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只能低头躬身接令。
一次次的冲锋,不断增加的伤亡数字,祖可法已经麻木了。他知道,无论这一仗胜负如何,他赖以安身立命的部队已经被打残,以后别指望为满清主子开疆裂土,别想靠军功升官发财,只希望能够拼命攻破这座明军的营寨,让博尔辉兑现那半个“前程”的承诺,换个满清的贵族身份养老等死。
绿营兵又付出了五百多人的伤亡,终于扫清了营墙前的障碍,填平了壕沟,砍倒了梅花桩,重新加固后的半截船隆隆推了上来。
绿营兵们冒着弓箭火铳的攻击,舍生忘死抬着撞木,再次反复撞击营墙,两具半截船向前不断挖掘,渐渐扩大着工作面……但是,他们突然碰上了障碍。
石墙!这道营墙的内部主体竟然是一座石墙,全部用山石垒成,坚固无比!
“我x!”
祖可法不顾博尔辉就在面前,又爆出了粗口。
全他娘的白费功夫!
他终于全明白了,明军垒起第一道营墙时,就有放弃退守第二道营墙的打算,他们坚守第一道营墙两天时间,就是为了把第二道营墙修得足够坚固!最可恨的是,他们修好了石墙后,又用泥土加固加厚,把石墙藏在了里面,害得清军白费力气,抬着撞木,推着半截船,傻乎乎地去碰钉子!
石墙当然也能慢慢掏空,但需要大量的时间,清军粮草不济,已经等不及了。
“章京大人,现在没有别的好办法,只能再用云梯强攻!”祖可法红了眼睛,再不提坚守待援的话。仗打到这个份上,如果不能反败为胜的话,他很可能会被当成此战失利的替罪羊,被满清主子一刀砍了。
“我愿亲率一千名死士攻营,不过为了一举获胜,请章京大人派八旗精锐助战!”祖可法拼命了。
“好!我派五百名披甲,三十名巴牙喇兵为你助战!”博尔辉也押上了最后的筹码。
继续一波一波的慢慢进攻,早晚会被明军拖死,清军准备孤注一掷,用全部的兵力发起强攻,用人海战术淹没明军的营墙,死活就是这一锤子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