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军门的将令,别人要听,督抚却大可不必,只管向北追击鞑子就是!”刁友谋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说道:“督抚乃堂堂赣闽总督,总揽江西福建两省军务,何必听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莫要胡说!”
万元吉面露不悦之色,皱眉说道:“汪军门受命于陛下,持尚方剑节制江西文武,本部堂既然已经领令,就当遵从!”
“督抚气度过人,事事以大局为重,学生境界差的太远,深感惭愧!”刁友谋心中一凛,连忙起身肃立,不住口地自责。
万元吉能做到赣闽总督,自有其过人之处,心机城府都比一般人深厚得多,这么**裸的挑拨离间,不但手段落了下乘,更是对他智商的一种侮辱。
“免了,你也是一片好心,关情则乱麽。胳膊肘没有向外拐的道理,你为我江西着想,本部堂又岂忍轻易责怪?”
万元吉摆摆手,叹道:“唉,南昌之战历时半年有余,江西一省耗费钱粮兵马无数,至今仍寸功未建……些许的荣辱得失,本部堂并不在意,却亏待了浴血奋战的将士!”
“既然如此,学生倒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刁友谋眨眨眼睛,计上心头。
“噢?说说看。”万元吉很感兴趣的样子。
“督抚麾下上万精甲,何不分兵两路?一路守南,一路向北,既不违汪军门的将令。又可尽力追杀逃敌,左右都是杀鞑子,汪军门也不会说什么。”
“这倒是个办法……”万元吉怦然心动。
南边明显是一条死路。最多有一些清军的疑兵,但人数肯定不多,能不能有一千人马都是一大关,留下五千赣军足够对付他们了,剩下的五千赣军没必要闲着,不如去北边抢些功劳。
主意拿定,万元吉命令部队停止前进。打尖休息,然后召集众将商议军情,很快拿出了一个具体的作战方案——万元吉本人率领一半人马。守住南边,另外一半人马顺着赣江北上,追杀清军主力。
南昌会战已近尾声,这一仗也许是最后的立功机会。赣江上下无不士气高昂。几员大将争着要去北边,没人愿意留在南边。
军心可用!
万元吉对此非常满意,从中挑选了五千精锐,组成一支“北伐军”,并且命令他们立刻出发,拐头赶向北边的战场,追击预料中的清军主力。
他本人带着剩下的五千人马,按原计划继续前进。很快赶到了岳州营的南侧不到二十里的地方。二十里不算近,绿营没有骑兵。如果走到这里,就肯定退不回去了。
“就是这里了!传本部堂的军令,全军就地停下,各营分头设卡封路,查看地形,堵住通往赣江岸边的所有通路……”万元吉没有意识到,他又犯了一个指挥上的错误。
赣江岸边属于鄱阳湖平原,地形平坦,树木繁多,道路纵横,除了一条大路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小路,甚至田间地头和树林里都能穿行而过,没有什么“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在这种情况下,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会留出足够的预备队,只派一些小部队分守各处,哪里遭到敌人的进攻,再把预备队派上去支援,确保局部的兵力优势。
但是,万元吉却把五千赣军一字排开,平行设置了一道封锁线,乍一看,每个地方都守得非常严密,其实却各自为战,整条防线僵硬而缺乏弹性。
……
冬季天短,太阳早早就转到西边,一点一点落到了树林后。
落日余晖,把天空染得一片嫣红,美丽的景色令人心旷神怡。
清军大营里,却鸡飞狗跳,慌乱而紧张。
斥候不断来报,楚军主力正在快速逼近,江骑营和西骑营也不急于发起进攻,而是派出大量的游骑兵,远远监视着清军的一举一动。哪怕普通的绿营小兵也非常清楚,如果现在离开营寨,就会被这些游骑兵死死缠住,直到被楚军主力追上,然后全军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