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理由很充分,朝廷里现在事情太多,桂林作为临时行在,无法保证正常的行政运转,国家虽然处在战争状态,也不能长时间没有首都,没有一个明确的政治中心。
“南党”要求在桂林设立陪京,分明是想把国家的重心定在南方,全国都向两广倾斜,这牵扯到整个国家的战略布局,并不是一件无所谓的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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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搁在一年前,东林党必定会挺身而出,坚决表示反对,并且激烈抨击这种暗藏私心的行为。,但是和一年前不同,东林党和南党现在已经结成同盟,吕大器等人非但没有表示反对,反而出言附和,动员隆武帝就在桂林扎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以傅冠为首的楚勋集团站了出来,据理力争,和何吾驺等人唱起了反调。
傅冠等人反对的理由更加冠冕堂皇,大明本来就有两个首都,一个北京,一个南京,北京南京都被清军占领,就该日日卧薪尝胆,尽早北伐收复失地,再设一个陪京算怎么回事,难道要学南宋偏安不成?
朝议变成了一场辩论会,双方都有自己的道理,吵了两个时辰也没有分出胜负,隆武帝一直没有表态,脸色却很难看。
他非常清楚,南党和东林党明面上是要设立陪京,实际上却是冲着新政来的。
把桂林设为陪京,就要仿照应天府的旧例改变行政设置,整个广西的行政机构都要跟着大调整,甚至总督巡抚这一级别的官员都要重新任免,本来就举步维艰的隆武新政只能被迫叫停,这就像外科医生拉开架势准备做手术了,却发现病人这两天感冒发烧,已经被送到了内科病房。
用脚后跟想想就能明白,官场里上上下下的衙门都大幅度调整,想干什么都找不到对口单位,找不到责任人,开发两广的计划只能无限期推迟,没有一年半载的,不可能理顺其中的流程。
“今日已晚,明天再议吧。”
隆武帝最后忍无可忍,打断了争论的双方。
这个年注定过的不会轻松,隆武帝已经做好了一直吵到年三十的准备,他下定决心,如果压力太大,大不了就耍赖好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
桂林,只能是行在,不能是陪京!
按照汪克凡提供的计划,隆武新政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加激烈的动作,没有点承受能力怎么行?只是减租减息,整顿吏治,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如果对税收制度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但是隆武帝知道,国无商则不富,国不富则不强,国不强则兵弱,如果没有雄厚的物质基础,不对税收制度进行改革,而只靠着那点可怜的农业税和人头税,收复失地,中兴大明,永远都是可望不可即的空中楼阁。
回到内宫,传膳用饭,隆武帝下口谕,召锦衣卫指挥使马吉祥觐见。
“南昌有最新的消息吗?”这段日子里,他每天都要询问南昌会战的战况。
“回万岁爷的话,已经有六七天了,江西那边已经断了消息。”马吉祥俯首躬身,样子非常紧张,他是特务头子,负责为隆武帝提供各种情报,南昌会战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没有最新战报,无疑是一种失职。
“娘的,江西到底出了什么事?这么久都没有消息!”马吉祥隐隐感到,南昌前线一定发生了重大变故,才会如此反常,只是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听说前线断了消息,隆武帝的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
围绕隆武新政,朝廷里的斗争已经趋于白热化,这是士绅地主阶层和皇权的正面对抗,凭借“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信念,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文官们已经联合起来了,气势汹汹的对隆武新政发起了反击。
隆武帝没有魏忠贤可用,他能够借重的,只有汪克凡这个大军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