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被炮弹击中。伤兵会本能地发出惨叫,比如阳朔兵这边就惨呼不断,只是因为没有灯火。清军炮兵在夜晚中只凭声音无法确定方位,才派来一队哨探查看……崇阳营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让唐苗子感到难以理解。就算崇阳营更有经验,隐蔽的更加快速和安全。但在那种炮弹毫无规则的弹跳,断树和石块乱飞的情况下,难道没有一个士兵受伤吗?
瓦屋山南麓,崇阳营的隐蔽阵地。
清军偶尔还会打上两炮,似乎对这里并不放心。
黑暗中,楚军士兵静静趴在掩体里,没有人说话,轻重伤员无一呻吟。和阳朔兵相比,楚军士兵选择的隐蔽位置更加安全,而且还用工兵铲抢挖出一个卧式掩体,趴在里面就安全得多。
进攻部队一共九百人,由崇阳营副将何善勇亲自带队,他每过几分钟就会掏出怀表看一看,低声下达命令。
“往后传,全体都有,突袭准备。”
“往后传,全体都有,离开掩体,归建整队。”
“往后传,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楚军士兵离开隐蔽阵地,趁着黎明前的黑暗向前潜行,直奔瓦屋山南坡,毫不理会山前的清军营寨!
上千年来,善战之将都在山前扎营,这种思维定式很难改变。
在这段时间的战斗中,楚军据守山头高地给清军造成了很大麻烦,但是换到清军防守的时候,他们的主力还得在山下扎营。原因很简单,清军没有会拐弯的臼炮,由于山顶地形狭窄,无法安置大量的红衣大炮,为了封堵山前道路,清军炮兵阵地还要设在山下,所以他们的主力仍在山下扎营,只在瓦屋山上留有少量守军。
这就给了楚军突袭瓦屋山的机会。
清军没有臼炮?楚军有啊!只要夺下瓦屋山,把臼炮架上山顶,山下的清军营寨就成了活靶子,从早到晚不停地遭到近距离炮击,无论如何都守不住。
架炮对轰?首先红衣大炮的射界不够,其次就算清军把大炮架上附近的其他山峰,也打不到藏在山坡树林后面的臼炮。
新的武器必然带来新的战术,清军守将还是没有吃透臼炮的威力。
九百名崇阳营潜行接近山脚,一路遇到两处清军明哨,都用弓箭无声地解决,碰到一处暗哨终于被清军发现,随着示警的锣声响起,战斗随即打响。
几乎在同时,瓦屋山西坡也响起了喊杀声。
阳朔兵和广西土司打仗的时候,在十万大山里钻来钻去,宁镇山区这些丘陵小山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小意思,上了山坡才被发现,比崇阳营还要晚上片刻。
清军顽强抵抗,凶狠反扑。
把守瓦屋山的是汉军旗名将张大猷的部队,擅长使用火器。在前一阶段的战斗里,他们从楚军那里学了一招,在山坡上挖掘壕沟,筑起胸墙,用鸟铳和虎蹲炮配合守山,硬生生打退了阳朔兵的第一次进攻。
“这道壕沟太可恶了!”唐苗子恨得牙痒痒,清军守山的兵力并不算多,只要能冲破这道由壕沟和胸墙组成的防线,阳朔兵凭借人数优势,在肉搏战中肯定能取得胜利。刚才阳朔兵已经冲到壕沟前面,却被一阵猛烈的枪炮打了下来,反而折损了几十个士兵……
另一侧的南坡上,楚军士兵却伤亡不多。
看到清军用鸟铳防守,楚军士兵没有急于冲锋,而是离得远远的就地蹲下,举起燧发枪和清军士兵对射(前装枪不能采用卧姿射击。)
燧发枪对鸟铳,就像三八大盖对老套筒,差了整整一个时代,射程完全无法相比,在四十步到五十步之间,燧发枪可以保证一定的命中率,鸟铳却完全靠运气才能打中目标,而且无法破甲。楚军士兵对此心知肚明,都停在四十步到五十步之间和清军对射,几个排枪下来,清军胸墙后的鸟铳就哑火了一多半。
何善勇回头向山下看去,楚军的后续部队已经跟了上来,堵住了清军营寨出来的援兵,双方正在激烈厮杀。
时间够用了,接着对射!
连续的排枪射击下,躲在胸墙后面的清军被打得抬不起头。何善勇吹响哨声,大声下令,三百名楚军士兵端起上了刺刀的燧发枪,猫腰向上发起冲锋,另外六百名楚军士兵继续保持火力压制,清军的两门虎蹲炮尤其受到特殊关照,上百支燧发枪一起瞄准它们,只要清军炮兵敢露头,立刻就会被打成筛子。
跳下壕沟,登上胸墙,楚军士兵高举雪亮的刺刀,插进敌人的胸膛。
另一侧的西坡上,唐苗子孤注一掷,集中全部兵力发起猛攻,付出两百多人的伤亡后,终于冲破清军防线。
在同伴鲜血的刺激下,阳朔兵一个个变得凶狠无比,从后追杀清军溃兵,见人就砍,不留一个活口。他们攻上山顶的时候,大队的楚军士兵已经先到了,正围着一个山洞向里面喊话。
“出降免死!”
山洞里面的清军仍然负隅顽抗,不时向外打冷枪,楚军士兵收拢了一大堆柴草,点燃不断扔进山洞,然后再附送一个“雷将军”……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清军坚持不住,被迫投降,在黑洞洞的枪口下,山洞里爬出一串俘虏,跪倒在地。
瓦屋山顶,一面弹痕累累的红旗迎风飘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