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阵枪声响起,陈尚武开始以为是谁在放鞭炮,但很快就发觉不对,转过头一看,校场上竟然有很多士兵在打靶,旁边一块空地上,还有士兵在挖沟背土,进行着土木作业。
他们的旗号看着很眼熟,陈尚武认出来了,这些士兵也都是火器营的,有王奕的火铳兵,还有捻子的矿徒兵。
“季云,大年初一还训练啊?”陈尚武对王奕很客气,称呼着他的字。
王奕虽然年轻,却是楚军中的第一神枪手,在皮镇之战里还救过汪克凡的命,深得他的信任。
“是啊,都是些新兵,得抓紧时间练。”王奕向陈尚武行了个礼,也不多做寒暄,又转身指导士兵训练去了。
楚军各营都有火铳兵,以便于和其他兵种配合,但是汪克凡对火铳兵非常重视,又编练了一支三百人的独立火铳兵,由王奕主管,编制放在火器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陈尚武的下属。
正在这时,旁边沟里突然钻出来一个瘦瘦的年轻人,也向陈尚武行个礼,招呼一声又倏地一下跳进了另一条沟,不见了,陈尚武却看得清楚,这个人正是捻子,是火器营另一个哨的指挥官。
“捻子手下的这些矿徒真奇怪,成天挖来挖去的干什么呢?”陈尚武心里有些好奇,他名义上是火器营的代理坐营官,其实却只管炮兵,对其他的部队并不熟悉。
现在的火器营就是一个大杂烩,包括一支炮兵,一支火铳兵,一支矿徒兵,甚至连那三百名葡萄牙兵也跟火器营混在一起。
“看来我也该开开小灶!”陈尚武受刺激了,决定从后勤部回来之后,就把炮兵拉出来训练。
大年初一,别人的部队都主动来练兵,他的炮兵却大模大样地放假了,紧迫感和压力感还是不够强。孔有德的大军已经进入湖北,大战一触即发,现在可不是睡大觉偷懒的时候。
他加快脚步,向后勤部的方向走去,提调官程问家里也不在湖广,过年这几天吃住都在后勤部,陈尚武打算尽早把他堵住,免得他出门去给别人拜年。
但是,当他来到后勤部的时候,却被大门前的热闹景象惊呆了。
后勤部的门口排着一长串大车,看样子都是来领东西的,旁边还有三五成群,一伙伙的亲兵,拴马桩上绑着好几匹高大神骏的好马,一看就是大将的坐骑。
后勤部里面更加热闹,本来还算宽敞的堂屋挤满了人,周国栋、吕仁青、帖兆荣、顾宗福……,除了汪晟等几个人不在,屋子里竟然有好几位恭义营的大将,把程问一个人围在中间。
“程提调,我今天既然来了,你最少要给通山营五个望远镜,每个哨官配一个,斥候队长再配一个。”周国栋口气最硬,大家虽然都是坐营官,但他在楚军里资格最老,一开口屋子里就静了下来,没人敢和他争,都看着程问怎么处理。
程问还没说话,顾宗福先叫了起来:“那怎么行?总共才二十个望远镜,你一个人就要五个,别人怎么分?”
“别人我不管!”周国栋向着顾宗福冷冷一笑:“我的通山营能打仗,望远镜所以就该多分,你的吉安营差的太远,哪凉快哪去吧。”
“……”顾宗福虽然一向爱抬杠,却被这句话噎得不轻,大家都是武将,自己的部队比人家实力差,自然就矮了一头,再怎么狡辩都没意思。
顾宗福到吉安府太晚,没和恭义营一起打过仗,虽然听说过这支部队的骄人战绩,却没有直观印象,所以对恭义营的战斗力还有所怀疑,认为那些战功有夸大的嫌疑,或者存在运气成分,但等到了通城之后,他亲眼见到了真正的恭义营,却被这支部队狠狠震撼了一把。
无论是训练水平,还是军容士气,老恭义营都堪称精锐之师,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南明军队,哪怕和大明崇祯年间的九边精锐比起来,这支部队也不逞多让。
军队里崇尚实力,拳头大的嗓门就大,顾宗福的嘴巴虽然很臭,眼光却高明,深知吉安营比人家差了不是一点半点,所以罕见地老实了下来,专心练兵,不再吐槽,今天被周国栋当众蔑视了一回,也没有施展最擅长的强词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