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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一般人都要走亲访友,熊立春也不例外。
头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雪,幕阜山里一片肃杀萧瑟,熊立春带着一百多名士卒,赶着一队背着货物的牲口,在山道上艰难跋涉了两个时辰,终于登上了陡峭的凌云寨。
他今天要拜会凌云寨的大当家徐震。徐震早年是农民军罗汝才的部下,崇祯十五年罗汝才死于李自成之手,徐震就率领部下落草为寇,盘踞在凌云寨,成了方圆三百里内最大的一股杆子,经过几年的发展,他手下有近千人马,俨然是幕阜山一带各家山寨的头领。
徐震早就接到了小喽啰的禀报,熊立春登上凌云寨的时候,他带着几名头领迎到了寨门外。熊立春远远见了,连忙抢步上前,对着他深施一礼。
“徐大哥,小弟给您拜年了!”熊立春声若洪钟,笑容直爽,态度诚恳,对徐震非常尊重。
“哈哈哈哈!熊老弟果然是个念旧的人,如今虽然当了朝廷的大官,却还记得我这个大哥,好!好!好!”徐震笑得很开心,熊立春竖旗抗清,带着宁州义兵打下了好大的一份基业,但在他的面前还以小弟自居,给足了凌云寨的面子。
“上回在鞑子手里吃了大亏,要不是徐大哥帮忙,小弟哪有今日?来呀,把礼单给徐大哥呈上来!”熊立春和清军交战,曾经欠过徐震的人情。
恭义营刚刚离开宁州的时候,金声桓派大军围剿宁州义兵,熊立春兵败退进幕阜山,清军却穷追不舍,终于在山里把他包围,眼看就要全军覆没。多亏徐震向清军发起偷袭,才把熊立春救了出来。
等到恭义营大闹江西,熊立春抓住机会,接连攻克了宁州、武宁两座县城,声势又壮,还被隆武朝廷任命为参将,就趁着过年的机会,带着礼物来到凌云寨,向徐震表示感谢。
“哎——,大家都是江湖兄弟。熊老弟既然有难,我理应帮忙,不用这么客气的。嗯,咱们别在这里吹风了,快进屋喝上两杯……”徐震接过礼单。只大眼扫了一下,心里就是一阵暗喜。熊立春的礼物包括刀枪武器。盐巴粮食,以及一千两银子,和山上紧缺的各种工具器械,都是非常实惠用得着的东西,算这小子有良心。
寨门大开,两人携手入内。来到聚义厅。这座聚义厅不算太大,屋子里面好几个火盆烧得旺旺的,温暖如春,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仿佛是两个世界。
徐震早就摆下酒宴。和熊立春一起落座入席,两边都有几名头领相陪,其他的宁州义兵则被安排在另一间屋子,凌云寨自有人负责招待。
大家都是粗豪武人,过的又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喝起酒来就非常豪爽,两边推杯换盏,不多时就酒酣耳热,酒桌上的气氛更加快活。熊立春不停向凌云寨众头领敬酒,口中更是妙语连珠,荤段子一个接着一个,把大家逗得哈哈大笑。
“不瞒徐大哥和各位兄弟,我在宁州这两个月,天天当皇帝,夜夜做新郎,什么都吃过,什么都见过,这辈子也算没白活了!”
熊立春脸上的酒意已经有了七八分,一副感慨的模样:“徐大哥,你这凌云寨虽是天险,但天天缩在山沟里吃苦,哪有小弟过得逍遥快活?不如和我出山一起干,痛痛快快闹上一场!”
“熊老弟果然好锐气,哥哥佩服!”徐震淡淡笑道:“我老了,就留在这凌云寨混吃等死,不和你去了。”
“嗨,该死**朝上,不死**晃荡,怕什么吗!”熊立春脸上醉意更浓,半是炫耀,半是劝说道:“我现在也是三品的参将了,如今这个世道,就得拿命拼,真要是死了就去他娘的,要是侥幸不死立下军功,还能博个封妻荫子,为什么不拼,啊?”
“这世道和当年不一样了,我这种小鱼小虾搀和不起,熊老弟不用多说了,咱们喝酒。”
“行!行!徐大哥不让说,咱们就不说,反正我把话撂这了,只要我当一天这个宁州参将,就不会让凌云寨受了委屈!”
熊立春端起酒碗,咕咚咚一口喝干,伸手又取过酒坛倒满,端起来走到徐震的面前:“徐大哥,小弟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您,再敬您一碗!”
“这厮喝多了,有些失态。”徐震莞尔一笑,端起自己的酒碗,和熊立春当的碰了一下,然后一仰头,咕咚咚倒进了嘴里。
突然,他觉得心口一凉,如遭锤击!
徐震低着头,愕然看到一柄短刀深深没入了自己的胸口!他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想抬起头看看熊立春,却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听啪嗒一声,酒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你干什么!”
“好贼子!”
“啊!”
事发突然,徐震的几名心腹一时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熊立春,不等他们回过神,熊立春手下的几名心腹一起扑了上来,拔出兵刃就是一阵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