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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桥前面的空地上,孙柏安把部队层层展开,摆出了进攻队形,很明显,他要毕其功于一役,集中优势兵力,一举打破吉安营的营寨。
看到清军人多,几位楚军将领也有些担心。
汪晟建议道:“孙柏安看样子要拼命,火枪队的防线太单薄,是不是派援兵骚扰一下他的侧翼?”
汪克凡考虑片刻,摇了摇头:“不用了,让火枪队承受些压力也好,如果连孙柏安都对付不了,碰上耿仲明怎么办?如果他真的抵挡不住,王鼎和顾宗福也可以随时出营支援。”
“就怕火枪队不善肉搏,损失太大。”汪晟起家于长枪阵,善用长枪阵,崇阳营的长枪兵在楚军中最为精锐,对装上刺刀的燧发枪却不怎么放心。
“越是不善肉搏,越要在实战中进行锻炼,多见见血是有好处的,总对着草人练不出来精兵。”汪克凡顿了一下,又笑着说道:“况且就孙柏安那两下子,未必能攻上火枪队的阵地,三哥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好了。”
汪克凡已经隐隐猜到,刚才那次试探进攻中,清军伤亡三成而不退只是一个意外,如果再次出现这么大的战损比,清军肯定会崩溃。毕竟一百人伤亡三十人,看起来还能接受,而三千人伤亡九百人,就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昔日崇祯朝年间,官军遇民,勇不可当,遇贼则争相逃窜。其中见贼才逃者可称上勇,闻风而逃是为中勇,误信流言就炸营而逃为下勇。孙柏安是徐勇的手下。徐勇的部队虽然可算官军中的上上之勇,但在燧发枪的连续攒射下,又能坚持几轮呢?
南明时期有个奇怪的现象,昔日孱弱的官军投降满清后,战斗力就会成倍的增长,他们脑后拖着的小辫子仿佛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就像神龙教的教徒念了咒语。勇武大增,把南明官军打得落花流水,李成栋、金声桓、徐勇、李国英等人就是其中典型的代表。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一个心态士气的问题,对付这种狐假虎威的伪军,就要用最猛烈的手段进行无情打击,当他们遇到更加凶狠的敌人时。藏在骨子里的恐惧和懦弱就会重新唤醒。
不用迂回。不用包抄,不用骚扰和牵制,就在正面对抗中凭实力把长沙绿营打败,从今以后,他们见了楚军就会望风而逃……
草桥桥头,炮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战场上突然变得很安静,但老兵们都知道。这是最后的蓄力过程,一场恶战马上就要爆发。
炮击结束后。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清军开始进攻。
善战之将大多遵循一个基本的原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用尽全力,把敌人彻底击溃,不给对方留下任何可趁之机,除了必要的后备队和督战队外,孙柏安把他的三千人马都用上了。
两千绿营担任主攻,盾牌兵和刀斧兵在前,长枪兵居中,弓箭手和火铳兵拖后,排成几条松散的横队向前逼近,这主要是为了防备大炮和石砲,吉安营的营墙虽然被打出了好几个豁口,但谁知道后面还藏着什么。
一千名天佑兵跟进掩护,除了一支人数众多的火枪部队外,他们的兵种设置和长沙绿营有些类似,鸟铳毕竟,如果被敌人近身就,还需要使用冷兵器的士兵保护。
几十名游骑探马绕到侧面,观察楚军其他各营的动向。到现在为止,清军只有孙柏安这一支部队过河作战,楚军的游骑兵没有太多的侦查任务,所以反应非常迅速,立刻从几个方向冲上来拦截。
“怎么回事?这么多的骑兵!”看到明军骑兵足有二百余骑,后续更是源源不断,耿仲明的心里充满了疑惑,按照斥候提供的情报,楚军骑兵应该都在北面一百多里外的衡山县,他们突然出现在这里,说明不是情报有误,就是对方的骑兵以及赶回来助战了,而无论是那种情况,对耿仲明都不是个好消息。
现在不是反思原因的时候,他立刻叫长子耿继茂上前,命他率兵五千过河助战,不管孙柏安是胜是败,都不要理会,只要守住草桥退路和桥头的炮兵阵地就行:“告诉孙将军,只管放手进攻,本王会替他守住后阵。”
和八旗精锐比起来,天佑兵和绿营的游骑兵要差了一两个档次,很快被成倍于已的楚军骑兵赶回了草桥桥头,楚军骑兵成功拦截了清军探马,完成这个任务后,无意挑战守卫炮兵阵地的清军步兵,又迅速后退,继续游弋在周围。
耿继茂率领援兵过河之后,也停在草桥桥头,明清两军的主力部队都蓄势不发,仍然是孙柏安和吉安营之间在单打独斗。
清军的探马虽然被赶了回来,多少也搞到了一些情报,汪克凡和其他几位将领的将旗都在后阵,吉安营这里只是一支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