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这个道理,万元吉重新恢复了自信,立刻命令各部向出事地点靠拢,务必将清军一举包围歼灭。
五千赣军对两千绿营,又占据天时地利人和,没有理由不能取胜!这两千清军自投罗网,简直是巴巴跑来送功劳的,万元吉甚至觉得他们笨得有些可爱。
万元吉不顾天黑路远,亲自率部出征,几千赣军点着火把,从四面八方杀了过来,却和李成栋失之交臂。
迎接他们的,是一片断垣残壁,村子里只剩几处仍在燃烧的房屋,却找不到一个清军。
“鞑子跑到哪去了?”万元吉立刻就抓瞎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大晚上黑灯瞎火的,斥候无法进行侦查,他只好派人联系各个据点军营,通知他们提高警惕,并协助搜寻清军的下落。
做完这件事后,万元吉就沉着脸一言不发,对着黑漆漆的夜色发呆,看上去很酷很深沉,其实却是束手无策。
见他开始的时候信心十足,稍遇挫折又灰心丧气,幕僚刁友谋劝道:“督抚只管放心,这伙鞑子已然插翅难飞,等到明早天一亮,就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万元吉轻叹一声:“唉,话是这么说,就怕这些鞑子狗急跳墙,再给我惹出个大麻烦,最后无法收拾,要是还得请楚军助战,那可太丢人了!”
身为赣闽总督这样的高官,战功对万元吉个人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江西境内大小军阀林立,
各种地方势力犬牙交错,这一仗打完后,大家肯定要重新划分地盘,排定座次,赣军寸功未建,到时候恐怕是最大的输家。
“无妨,鞑子孤军深入,拖也把他们拖死了,不用请楚军来助战,督宪只要持重用兵,就立于不败之地。”刁友谋说道:“这支清军被困在曲水河一带,里无粮草,外无救兵,过上几天后,督抚只需一封书信,就可将其招降。”
招降?这倒是个好主意,凭白还能多得一支人马,万元吉不由得怦然心动。
过了大约两个时辰,各个据点陆续派人回报,大都平安无事,也没有发现清军的踪迹,唯独赣江岸边的某处码头一直没有消息。
“不对!不对!鞑子一定是去江边了!”万元吉枉然大悟,戏法拆穿之后非常简单,谁都能看明白,清军无非是虚晃一枪,声东击西罢了。
“去江边?去江边干什么?咱们的码头上又没有船,还是死路一条。”刁友谋不懂军事,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等到明天早上,清军水师又拐回来了,鞑子不就有船了吗?”万元吉匆匆向外走去,对左右说道:“传令三军,立刻赶往赣江岸边,务必要追上这伙鞑子!”
此时天色将亮,赣军再次出发,向着江边一路急行军,但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一座残破的军营,还有空荡荡的码头,以及江面上正在驶离的清军战船。
“啪!”
万元吉重重一掌,拍在一块大石头上,石头上的尖角刺破了手心,立刻流出了鲜血,他却恍然未觉。
如果没有其他变故,南昌会战到此结束,赣军忙了大半年,损失了几千人马,一支水师,却没有任何能够拿得出手的战绩,将来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和楚军,和金声桓打交道?
刁友谋不懂军事,却最擅长察颜观色,对万元吉的心思非常清楚,他凑到跟前,小声嘀咕了几句,然后斜着眼睛看着万元吉。
“学生这一计,虽然有伤天和,却是无奈之时的权宜之计,督抚以为可行么?”
“不可!决计不可!”万元吉斩钉截铁的说道:“杀良冒功,都是无耻武弁的行径,本宪岂能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