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开始,你就不用来一探组了。”
这句话仿佛当头棒喝,在万子良脑海里反复回荡,震得他心神失守,大拇指残留的疼痛,也没有了知觉。
图像室也不要他,一探组也不要他,他便无处可去了。
恍然间,万子良心里升腾起难以言喻的悲哀,欲哭无泪,看不见任何希望,仿佛堕入了无底的深渊。
“头儿,万高工他……”
胡秋飞想给万子良求情,还没有等她说完,就被陈强挥手打断,继续对万子良说:“你大拇指伤的不轻,这几天就去总队信访办吧,养好了再回来。”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万子良猝不及防,不可置信地望着陈强。
胡秋飞也一惊一乍地说:“头儿,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万高工了呢。”
“谁说我不要他了?”陈强瞪了胡秋飞一眼,没好气地说:“来了一探组,就是我陈强的兵,不管好兵孬兵,他都是我的兵,只要没有原则性错误,他永远是我的兵。”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总有那么一些人值得我们点赞,他们值得依赖,也值得崇拜……” 胡秋飞喜笑颜开,毫不吝啬恭维。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我还有事,先走了。”陈强说完转身就走,他又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回来对万子良说:“你的底子太薄,自己还是多上点心。”
“我会的。”万子良的回应显得没什么底气。
陈强也不深究,来去匆匆,跨过门槛的时候,嘴角不自觉的翘起,好像阴谋得逞。
虽然陈强留下了他,可万子良却高兴不起来,自从来到重案支队,他便失去了希望,看不见前方的路,眼前尽是迷茫,仿佛行尸走肉似的,挥之即来,挥之即去。
他不知道今后,自己该何去何从。
……
翌日早晨,透蓝的天空,挂着火球般的太阳,云彩仿佛也被烧化了,消失的无影无踪。这是一年中最难捱的日子,让人一筹莫展。
经过昨晚的休息,万子良的大拇指,已经不再疼痛,只是裹着厚厚的纱布,实在影响观瞻。
他像往常一样,早上7点半出门,于7点42分在合租公寓楼下的公交车站,挤上537路公交车去上班。
从合租公寓到刑侦总队,总共有十站路,因为早高峰,本就狭小的车厢,更加拥挤不堪,几乎是人贴着人,车内的空调似乎也失去了作用,车厢里充斥着难闻的怪味和汗味,再被燥热的天气一闷,两种味道发酵开来,令人作呕。
万子良强忍着恶心,在人群中随波逐流,挤到中间靠窗的座位旁站定,望着外面划过的风景,缓解心里的不适。
“哇哇哇……”
突然,一阵婴儿的哭声,在车厢里回荡开,给本就拥挤的空间,平添了几分烦躁。
“这孩子怎么回事啊,吵死人了。”
“就是啊,能不能哄哄。”
“哎哟,怎么还拉粑粑了,臭死人了,让不让人吃东西了。”
因为一个婴儿,车厢里尽显人生百态,愈加吵闹不堪。
万子良充耳不闻,趁到站换乘的时候,面前座位上的乘客下车,他迅速占领了座位,身体趴在窗口上,大口呼吸新鲜空气,随即拿出手机看起了抖音。
537路公交车一路前行,穿过了居民区和繁华的CBD商圈,来到了中山路上,车上的乘客,空了一半,不再那么拥挤。
万子良放下手机,望着窗外熟悉的街景,心里默默盘算,过了这站还有两站,就到刑侦总队了。
“哟,我手机呢,我手机哪儿去了。”
这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在车厢里面响起,吸引了乘客们的注意。
万子良寻声望去,只见那人穿着黄色T恤,破洞牛仔裤,留着锡纸烫,鹰钩鼻三角眼,留着小胡子,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瘦高瘦高的像跟竹竿。
“竹竿”在身上摸个不停,他把口袋摸了个遍,就是不见手机的踪影。
万子良前面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小黑胖子,半秃的脑袋,晒得油光锃亮,他一看“竹竿”的样子,顿时露出了然的神色,好心提醒道:“哥们儿,估计你遭人扒了,认栽吧。”
公交车上拥挤不堪,鱼龙混杂,是小偷小摸的天然温床,专找手机、钱包下手,每天发生的类似情况,不知凡几,因此大多数人坐公交车,都会格外小心,手机不离手,防止被扒手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