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漫进了院子,豌豆黄听到动静了,哭叫得更凄惨了。青青迎上来说道,“三奶奶,豌豆黄哭了一上午,它的眼睛都哭肿了,看着好可怜。”陆漫没言语,也没去看它,直接进了上房。晚上,豌豆黄便没有精神闹了,兰汀洲终于安静下来。两日后的早上,陆漫去了西耳房。豌豆黄正没精打采地爬在篮子里,见主人进来,它一下子站起来,怂了怂小鼻子,又咧开嘴哭起来。但还知道掐着嗓子,“嘤嘤嘤”小声哭。陆漫过去把还拴着铁链子的它抱起来,问道,“还随便吃小动物不?”豌豆黄边哭边摇头。陆漫又问,“还听话不?”它先摇摇头,又赶紧点点头。一旁的王嬷嬷啧啧说道,“老天,这猫都成精了,跟个孩子似的。”陆漫用帕子把它的眼泪擦了,说道,“这才是讨人喜欢的好猫猫。记着啊,要听话,不许再伤害家养小动物,更不能伤人。如若再犯,我也不罚你了,”见豌豆黄睁着亮晶晶的琉璃眼看着她,她又沉脸说道,“直接把你丢去深山野林,在那里只要你有本事,想吃谁就吃谁。不过,若没本事,就只有被别的野物吃掉。而且,你再也看不到我了。”听到最后一句话,豌豆黄亮晶晶的眼睛立即变得惊悚起来,使劲摇着小脑袋。陆漫笑道,“这才乖。”还真是只猫精。她往它的嘴里塞了一块豌豆黄,这就是打一个嘴巴再给块糖。一人一猫也终于和好如初。帮它解下铁链子,让青青给它洗了个澡。把它抱进东侧屋,还在它的脖子上系了个红色领结。它的早饭也准备好了,大碟子里装着一条清蒸大鲤鱼,让它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它先是饿了两顿,后又顿顿吃素,吃得它胃里都长出了几条大馋虫。姜展魁、姜玖、旗长都高兴,一顿饭说说笑笑,狗吠猫叫,像过节一样。陆漫正准备去鹤鸣堂,王大旺领着黄小师傅来了。他手里拿了两个大包,一个小包。大包中一包是制好了的吊钟花,一包是白贺子,小包是吊钟花的散剂。黄小师傅今年十四岁,白皙纤瘦,很害羞,一跟女人说话就脸红。他红着脸躬身说道,“我祖父说,白贺子毒性大,他是在一个老药农那里找到的,只有这么多,他都买来了。让三奶奶注意些,不要随意给人服用。吊钟花他也只制了一点散剂应急,还是汤剂病人更易吸收……”陆漫笑着谢过,赏了黄小师傅几个银锞子,又让他带了几包点心回去送给李掌柜及黄老师傅和两位大夫。之后,让姜玖领着豌豆黄和旗长去鹤鸣堂陪老驸马,她则去了后院的工作室。她拿了一点吊钟花出来,让绿棱熬成药汤,又让黄婆子熬甘草绿豆汤。熬好后,她开始用三只小白兔做试验。冬月十六晚上,二老爷还没回来,长公主和二夫人都急切起来。京城到定州,往返需要四到五天的时间。顾老大夫岁数大了,马车不能跑快,再加上一天的时间,今天下晌也应该到京了。姜展玉这几天的情况很不好,不要说去国子监子读书,连床都起不来。太医院主治心疾的御医来了许多个,还有济世堂的大夫,都没有好的办法。一家人都在迫切地盼望着二老爷能快点把顾老大夫接来。这天半夜,陆漫正睡得香,突然兰汀洲的大门猛烈地响了起来,还伴随着婆子的尖叫声,“三奶奶,不好了,五爷不行了……”在寂静的夜里,这两种声音特别突兀和吓人。一狗一猫率先叫起来,接着传来姜玖的大哭声。陆漫一下翻身坐了起来,叫道,“柳芽,快,快点灯,我要去五爷那里,再把绿绫叫过来。”在侧屋里值夜的柳芽赶紧起身,把灯点亮,穿上衣裳就出去让守门的婆子去后院叫绿绫,她又回来服侍陆漫穿衣。陆漫穿上袄子棉裙,外面又披上斗篷,去侧屋把急救药箱拿着。之前她让人做了一个小木头箱子,里面装了一些救急外伤和常见病的药物,包括吊钟花的两种制剂,还有甘草和绿豆。绿绫来到前院背起药箱,柳芽拿着羊角灯,几人一起出了兰汀洲,一路小跑往外院跑去。夜色茫茫,寒风刺骨,月华如霜。陆漫小跑在游廊里,心里祈祷那个少年能坚持住,等到她。此时,她非常自责,若是因为自己的胆小而让那条鲜活而美好的生命消失了,她会内疚一辈子。到来姜展玉的院子,里面传来二夫人的哭泣声。屋里,除了二夫人,还有三个御医模样的人。二夫人迎上来拉着陆漫的手说道,“展唯媳妇,就给展玉用那种神药吧。不管有没有毒,先救命。”陆漫走到床前,看见姜展玉的脸色暗青,嘴唇青紫,眼睛半闭,像是连气都没有了。陆漫把药箱打开,拿出散剂,按量倒入一个茶碗内,用热水冲开,又让绿绫把甘草和绿豆熬汤,以备急用。丫头把五爷扶起来,陆漫用勺子把药慢慢给姜展玉喂下。一刻钟后,看见姜展玉的脸色没有那么青紫了,喘气也均匀了些,渐渐沉入梦乡。陆漫再把了诊,觉得他的症状有所缓解,也没有中毒的迹象,才大舒了一口气。三位御医也都把了把脉,频频点头,看陆漫的眼睛有激动,也有探寻。二夫人又激动地落了泪,拉着陆漫的手说“谢谢”。此时她一点都不仙,就是一位担心儿子安危的平凡母亲。退出卧房,来到侧屋,三位御医急不可待问陆漫喂的神药是什么。陆漫并不想隐瞒,她也愿意让更多的医学知识造福于这个时代。便说道,“这是洋地黄,也就是吊钟花,能够治疗几种心疾方面的病。”又郑重强调,“但是,却不是每一种心疾都能治。若是吃错了,反倒催命。而且,它的毒性大,也必须掌握好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