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对陆漫一通指责,根本没看大儿子在给她使着眼色。陆漫又跪了下来,掩面泣道,“祖母,祖父,我嫁给三爷这么长的时间,自认孝顺长辈,爱护弟妹,可是有人依然容不下我。坏了我的名声事小,坏了府里的的清誉事大。放我去吧,以免连累祖母、祖父、三爷被人耻笑。”老驸马实在忍不住了,指着大夫人骂道,“这个老娘们忒坏,敢在这里欺负我孙媳妇,打出去,给我打出去。”一抬脚,把拖鞋脱下,向大夫人扔去。生气也能创造奇迹。老驸马不仅说话顺溜了,居然能自己脱鞋子了。不过力气有限,没打到大夫人。大夫人的脸都气紫了,却也不敢多话,或者说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老驸马不仅是长辈,还有病。长公主的脸冷若冰霜,她轻声安慰了老驸马几句,又问姜展唯道,“展唯,陆氏是你的媳妇,她自动求去,你怎么说?”姜展唯给长公主躬了躬身,悲伤地说道,“我不会休她。因为今天的事不怪陆氏,主要是她的丈夫无用,别人才敢欺辱于她,甚至连奴才都敢轻视她。在孙子的眼里,她自从嫁给我,孝敬长辈,爱护弟妹,温婉贤淑,德言容功样样出色……她没有任何过错,错在她的男人太无用!”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长公主说道,“好孩子,你不只孝顺,还记情。不过,有一句话你说错了,不光是陆氏的男人无用,护不住妻子。本宫这个家主更无用,连自己的家人都护不住。否则,那些混帐东西也不敢一而再地寻咱们家的晦气,有些人也不会为了帮外人而置本宫多次劝诫于不顾。”她环视了周围一圈,说道,“本宫早就说过,陆氏这个孙媳妇,本宫和驸马爷认定了!可是,还是有人阳奉阴为,搞出那么多的事来。当本宫是傻子?”大夫人心中有鬼,听了长公主的话意有所指,脸色由紫转为白色,这是长公主要帮陆氏到底了?她又羞又气又怕,但并不后悔。长公主真是越老越糊涂,为了一个小小的陆氏,居然不顾王皇后的暗示,不顾承恩侯府的交情,不顾长房的利益和体面……她知道自己这次会被罚,但以为会把陆氏赶出府后再罚她。只要达到目的,她也认了。皇上身体不好,不知能撑到几时。太子年幼,他继位了,那还不得事事听王皇后和王家的。到时,他们肯定会给自家更大的好处。自己男人是侯爷,儿子是世子,娘家又显赫,罚她无非是禁足。等时间长了,男人、儿子、孙子再哄哄长公主,也就过了。可是,凭什么陆氏闹出这么大的事却轻轻放过,她居然是白忙乎了……姜侯爷和二老爷、三老爷忙欠身道,“娘请息怒。”姜侯爷已经看出母亲意有所指,也看出自己媳妇参与了此事。他既恨洪氏不听劝阻,合着王家人搞事,又震惊母亲的心已经偏向了庶子那边。他瞟了一眼冷峻又深不可测的姜展唯,庶子乱家,之前的教训还不够吗?这时,他看见一个面生的下等婆子走进来,想到肯定是跟着陆氏出去的,又说道,“娘,再让这个婆子说说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王浩白真参与了此事,还是宋宪一个人的事。”长公主摆手说道,“我相信展唯媳妇,她和那个丫头刚才说的每一字每一句我都相信,不需要别人再来说。今天跟出去的人,除了那个车夫和这个丫头我会重赏,其余的人统统打一百板子。死了拉倒,没死撵出府去永不再用。至于宋宪和王浩白那两个小混帐,我明日直接进宫,必须为本宫讨要一个说法。本宫孙媳妇的丫头,也不是那些人能惦记的。”当家人已经定了基调,就是要指鹿为马,对外把孙媳妇变成了孙媳妇的丫头。陆漫感动地哭出了声,喃喃道,“祖母,祖母,谢谢您……”这么久了,她没有白付出,长公主是信任她的,是爱护她的。长公主对陆漫若有所指地说道,“好孩子,起来吧,这事不怪你,你也是受了鱼池之灾。”待下人把陆漫扶起来,长公主看了大夫人的方向一眼,说道,“若是不想当我们家的媳妇,不听本宫的一再劝诫,跟着外人整自家人,本宫成全她。”指着姜侯爷说道,“老大留下,我们商量商量家里的内鬼该怎样处置,都怪本宫当初手软了,让她胆子越来越大。其他的人,都下去吧。”大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所有的人都看了她一眼,只把姜侯爷留下,长公主所指的内鬼应该是她了。只是给姜侯爷父子留了面子,没有当众说出来。众人刚要起身,姜展唯却突然对着长公主和老驸马跪了下去,说道,“祖母,祖父,孙儿有事要禀。”“说吧。”长公主道。姜展唯道,“祖母,孙儿从小顽劣,让长辈们操心了。但是,孙儿再是不孝,也娶了陆氏进府冲喜。上苍有眼,祖父终于醒了过来,身体也逐渐康复。”长公主点头道,“嗯,你的孝心,祖母心里有数。”姜展唯磕了一个头,又道,“求祖母成全,孙儿想分家另过。”“什么?”不止长公主吐出了这两个字,姜侯爷、二老爷也都不约而同说出了这两个字。只不过,长公主和二老爷是吃惊加愤怒,而姜侯爷的脸上却有一丝喜色滑过,甚至三老爷的脸上都有了几丝放松。姜展唯绝然说道,“孙儿想带着弟弟妹妹分家另过。”陆漫在姜展唯跪下的时候,也跟着跪了下去。她听了姜展唯的话也是一愣,脑袋快速转着。若真的分家,她就是当家主母,还依然是长公主的孙媳妇,受长公主的庇护,依然是参战将士妻子,等闲人不敢大张旗鼓欺负她,更不会再受大夫人的鸟气……这比之前想的挂着姜三奶**名出府别居好太多!她不由得心中一喜。但这时候她是没有发言权的,只低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