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姜展勋的无礼,陆漫气得脸通红,狠狠瞪了他一眼。姜展勋年纪不大,今年才十二岁,却不学无术,又喜欢捧戏子,还男女通捧。大老爷打他打断过几根棍子,可还是我行我素。姜侯爷看到儿子的这个样子,也气得重重咳嗽了一声,姜展勋方才不情愿地低下脑袋。大奶奶又笑道,“哎哟,看看,祖母拉着人家孩子稀罕,就不撒手了。”说得众人一阵笑。长公主本来就特别喜欢何承,又想给陆漫一个面子,就拉着何承在她旁边坐下。何承先还不敢,陆漫笑道,“坐下就是了。京城所有人都知道,我祖母最稀罕整齐孩子。”又说得众人一阵笑。长公主又说,何氏和何承两个孤儿寡妇,无依无靠,以后就让他们一直住在东辉院,方便照顾。对当家人的表态,陆漫还是比较感激,便把何承的意思讲了。长公主还想挽留,三老爷却笑道,“这孩子有想法,靠人不如靠己。这样有志气和主意的孩子,他以后无论做什么,都会有出息。”长公主人老成精,刚才已经看到了六孙子的无礼,这对母子的人才太过出挑了。他们若单独住在外面,真的容易出事。她喜欢陆漫,自然不想让这个孙媳妇挺着大肚子还要操心母亲弟弟的事,何况她也喜欢何承这个孩子。便问大奶奶道,“我记得咱们府的东北角有一个小院,是专门用来调教下人的?”大奶奶忙道,“是,那是榆青院。只要府里新买了下人,或是有下人不守规矩,都会去那里受训。”长公主又道,“调教下人另找个院子。把榆青院收拾出来,把通往府里的小门堵上,再在东墙边开个小侧门,就让亲家母子住在那里。他们离展唯媳妇近,方便互相照顾,展唯媳妇也放心。”又拉着何承的手说道,“不要拒绝本宫的好意,你们住在那里,只是省了租房子的钱,其他开支都由你们自己支付。”陆漫和何承都是一喜,这样最好。何承和何氏又给长公主磕头谢过,陆漫也起身万福感谢。大奶奶答应了,又笑道,“那个小院就是有些小,只有一进,亲家夫人、何小哥不要嫌弃。”何承忙给大奶奶躬了躬身,说道,“已经非常好了,大奶奶客气了。”几位老爷又问何承读过什么书,将来有什么打算,何承都一一答了。他们也知道何承若要当何家后人,就不可能考功名。见他这么好的人才丰姿,学业也不错,心里都挺为他遗憾。同时也很佩服这孩子的气节和孝心,并没有因为前程就生出转投陆家的想法。晚上回到东辉院后,陆漫悄声跟何承交待,那边府里的人除了大夫人和姜展勋,都不错。其他人只淡淡相交即可,而姜展玉却可以深交。特别注意的是一定不要跟姜展勋有接触,那孩子不妥……何承点头允诺。第二天上午,何氏和何承、吴婶急不可待地想去同仁堂看看。陆漫坐轿,其他人坐车,再带着许多下人护院,浩浩荡荡出门了。何氏和王嬷嬷一辆马车,王嬷嬷还不许其他人上来,又瞪了一眼想跟着她上马车的闺女王小娟。她现在才有单独跟何氏说话的机会,悄声说道,“姑太太,李掌柜到现在还没娶媳妇。”何氏一惊,说道,“李师弟还没娶媳妇?他今年应该有三十岁了吧,没有人给他张罗吗,王嫂子也该帮帮忙才好。”王嬷嬷叹道,“怎么没帮忙,老奴给他说了好几个姑娘,可他都不同意。”又道,“李掌柜长得俊俏,又是掌柜,许多姑娘都爱慕他。哎,他一直不娶亲,或许是心里一直有人吧。”她不好说的是,那些爱慕李掌柜的姑娘中,也包括了她的女儿王小娟。她从心里喜欢李掌柜,想着若女儿真能嫁给他,倒是女儿的福气。可大年初二三奶奶请李掌柜来东辉院玩的时候,她才发现李掌柜心里或许一直装着姑太太,所以才没成亲。她想到何御医之前一直想在他的几个徒弟中选个后生,让女儿招婿,或许李掌柜那时就有这个想法了吧。虽然姑太太的身份要高些,但她已经有了一双儿女,而李掌柜还没成过亲,他们两人若都有意,也算般配。猜到李掌柜的想法之后,王嬷嬷便告诫王小娟,不许她再想着李掌柜……何氏又说道,“以后王嫂子再试探试探他,若他心里有人,帮着牵牵线。”王嬷嬷见自己说得这样明显了,何氏还没有想明白,也不好再往下说。她看看一脸懵懂的姑太太,过去了这么多年,不止月岁没有在她脸上留下多少风霜,她也依然没长多少心眼。还好三奶奶和承少爷都不肖母,否则这日子可怎么过。王嬷嬷只得敷衍道,“好,老奴改天问问他。”到了同仁堂,李掌柜、黄老师傅、陈大夫、贺大夫都来到后门迎接她。他们都是仁和堂的老人,跟儿时的何氏十分熟悉。何氏下了车,由何承扶着走进院子。看到熟悉的景,熟悉的人,何氏痛哭失声。黄老师傅和陈贺两位大夫也都红了眼圈,李掌柜则是跟着她一起哭出了声。众人劝了一阵,何氏和何承参观了一圈同仁堂后,去陆漫的“办公室”歇息。李掌柜几人也来了,几人又叙了一番别情。晌午,李掌柜让人去酒楼里买来饭菜,坐了两桌,吃完饭后,他们继续说着。虽然何氏说的话不多,但对李掌柜几人的话却听得非常仔细,并多次感谢李掌柜及王嬷嬷一家对陆漫和仁和堂的不离不弃。说到抱琴偷契书换姨娘的身份,气死了老李掌柜,还离间陆放荣和陆漫的关系,何氏气得又是一场哭。抱琴和吴婶当初都是何氏的丫头,但抱琴长得好,脾气好,又会说话,何氏更喜欢她一些。觉得她聪明,能更好地护好女儿,所以才把她留下。吴婶是个火暴性子,本就个子高,再加上在乡下种地十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看着更是孔武有力。她昨天就气得大骂不已,今天的气仍然没消。听了这些话,又卷着袖子骂道,“那个贱人,肠穿肚子烂的烂人,臭不要脸的东西,改天我一定要去会会她,不把她的嘴抽烂,我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