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陆漫的心底深处,最怕的,是姜展唯的心思太多,想法太多,太过追逐权力,又喜剑走偏峰。这样的男人喜欢走捷径,为了达到目的会不择手段。不说他曾经利用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就说自己知道的,他原来利用过自己,现在又去利用舒明薇。一个是与他有肌肤之亲的女人,一个是他曾经的未婚妻。不管他因为什么,为了什么,陆漫都不喜。而且,关键时刻,他会不会闭着眼睛实施“美男计”?想当初他那么不愿意娶自己,还不是闭着眼睛跟自己行了房。他说让时间证明一切!他回来刚刚半年,时间就证明他拥着一个女人,又去利用另外一个女人了……权力就那么好,值得为它放弃一切原则?几十年的时光太漫长,朝堂风起云涌,变幻莫测,不知道姜展唯后面还会面临什么抉择。陆漫的心里又不确定起来,心慌得厉害。她心里极不甘。她跟他已经有了这么多牵绊,若不超出自己的底线,她还是愿意对付着跟他渡过一生。是不是明天去西北坡村看看他们到底在做什么,让他做事有底线?但又怕自己过于冒然,会打乱姜展唯的什么计划。她敢笃定,姜展唯一定在实施什么计划。最后,她还是决定在家里等,若他在乎自己,便不会做让她伤心的事。她翻身把床边的一个抽屉打开,把妈妈的“照片”拿出来。她已经有好久没想起妈妈了,她的心里惭愧不已。她的妈妈,是世上最坚强,最伟大的妈妈。在前世,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她的避风港。如今,还是她心灵的避风港。摸着妈妈的头发,脸颊,眼睛,嘴唇,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喃喃叫着,“妈妈,妈妈,你在那边还好吗……”渐渐地,星光没有了,屋里变得一片漆黑。再接着,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瓦片上,打在树叶上,滴答滴答……还好把“妈妈”放在胸口上,她才没有那么烦躁。她后半夜睡着,第二天辰时末才醒来,眼圈还是黑的。王嬷嬷把进来服侍她穿衣的丫头打发下去,说道,“绿绫回来跟你说了?”又道,“老奴昨天想了半夜,终于想通了。应该只相信我们眼睛看到的,还有我们真实感受到的。我们看到的和感受到的是,三爷对三奶奶和姐儿好得紧,对姑太太和舅爷也好得紧,真真哪家男人都做不到。三爷不会做对不起三奶奶的事,那个舒姑娘再惦记也没用。三奶奶不要想得太多,想多了会把自己绕进去。只要男人对你好,把挣的银子都给你,不弄别的女人进来膈应人,就够了。”陆漫没言语,人心是难测的,口是心非的人太多了。她洗漱后来到侧屋,姜展魁和姜玖已经来了。几人吃过早饭,姜玖又被李妈妈抱来了。陆漫就让人赶紧去接宋默,那个小人儿一到沐休就盼着来这里。又让人去一趟榆青院,他们晌午要去那里吃饭。没有多久,老驸马又冒雨前来。他见姜展唯不在,就嘿嘿笑道,“唯唯没回来啊,嗯,好,今儿晌午我在你家能吃个痛快饭了。”陆漫说道,“今天晌午我们会去我娘那里吃饭。”没邀请你,你就别去了吧。老驸马不知道陆漫心里的想法,说道,“哦,那我也去你娘那里吃。”陆漫气得心里白了他一眼,自己回个娘家,还要带一群姜家人。午时初,宋默来了。穿着小木屐的他啪嗒啪嗒跑进上房,指着两个丫头抬的筐篓说,“嫂嫂,这里是直咕送来的海货,父王让我给你们拿些来吃。”陆漫一看,筐里装着海鱼,大虾,扇贝之类的东西,足有半大筐。笑道,“哎哟,谢谢,我正好馋这些东西了。”又对王嬷嬷说,“拿几条海鱼和一些大虾扇贝出来给鹤鸣堂送去,其余的都拿去榆青院,咱们晚上吃海鲜大餐。再跟祖母说祖父跟我们一起去榆青院吃饭了,晚上再回去。”她要在榆青院呆一天,老驸马肯定也要在那里赖一天。这个老孩子的脸皮比城墙还厚,甩都甩不掉。一群人浩浩荡荡坐着马车冒雨去了榆青院。何氏听说女儿一家要来吃饭,非常高兴,亲自进厨房同吴婶一起忙碌。下人们打着伞把主子送进上房,除了几个贴身服侍的和两个护卫,其他又都回了东辉院。榆青院小,装不下那么多人,也做不了那么多人的饭。何氏往一群人的后面看了看,问道,“咦,女婿呢?”陆漫道,“他忙,在营里没回来。”何氏有些失望。老驸马揪着胡子大声说道,“亲家姑太太不要不高兴,唯唯没来,我来了。”何氏脸上又推满了笑,说道,“哎哟,我没有不高兴。驸马爷,还有默儿,你们是稀客,欢迎,欢迎。”姜悦一听怎么把自己落下了,忙道,“悦儿呢?外祖母,悦儿呢?”何氏大乐,把她抱起来亲了一口,说道,“什么时候也落不下我的外孙孙。”宋默也假意吃着醋,拉着何氏的褙子卷着舌头说,“还有我,还有我,小默默。”何氏想把姜悦入下来抱宋默,可姜悦就是搂着何氏的脖子不下来。何承也从东厢来了上房,把宋默抱起来笑道,“落了谁,也不会落了你。”众人说笑一阵,就开始吃饭。除了陆漫和何氏母子,其他的都是孩子,老驸马是老孩子,所以大家坐一桌。大大的八仙桌上摆满了菜,其中有孩子们喜欢吃的“黄金系列”以及铁板烧。旁边还有一个小几,放的是一猫二狗的食物。饭后,老驸马和魁展魁、宋默被安排去何承住的东厢房歇息,姜悦和姜玖在上房的炕上歇息。何氏把陆漫拉去了西屋,把门关上,拉着陆漫坐去美人塌上红着眼圈问道,“漫漫,你怎么了?娘再是没用,也看出来闺女有没有心事。女婿没有归家,是不是你们发生什么事了?”话没说完,眼圈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