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命令她筹备资金的函件,裴嘉儿久久没有下定决心。隐隐有一种感觉,并不只是借钱这么感觉。虽然庄家与金家关系日渐亲密,但前后借出去一百多亿,家族怎会如此大方?对于金常安和穆静,裴嘉儿不说深有了解,却也知道他们绝不是大气豪爽的性格。无利不起早,更像那二人的品行。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愿意如此大方地将钱借出去呢?庄家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那两人惦记?走出公司,裴嘉儿百思不得其解。她盲目地沿街走着,本该回公寓的,却不知不觉来到了王记面馆。“哟,小裴?”虽然也知道了裴嘉儿的身份,王叔依然不习惯改口。“好久没来关顾我的生意了,公司忙啊?”“嗯。”站在点门外有些诧异,略作犹豫,还是走了进去。“王叔,一碗牛肉面不放香菜。”坐下不过十几秒钟,面馆外又走进来一个男人。熟悉的身影,她却惊讶道:“庄韩?你怎么会来这种地方?”决不是偶然!王叔的小面馆,庄韩这辈子应该也不会主动光顾。他难道在跟随自己,居然一路跟到了这里?“咳,嘉儿,我能和你聊聊吗?”似乎面有难色,但他仍然选择坐下。也不知到底聊了什么,两人在面馆里待了超过半小时。而由始至终,一双仿佛能洞穿万物的目光,从面馆外不远处窥视着裴嘉儿和庄韩。直到二人先后离开,那目光中蕴含的深邃情绪也从未改变过。回到公寓,也不代表能休息。还有大把的公务要处理,永远审不完的文件。等明天,更要抽时间去医院陪伴父亲。忍不住叹了口气,来到金家的这四个月,大概是她活得最累、最不像自己的四个月吧?但也说不上孤单,毕竟能和父母在一起。批改了最后一份文件,双手的酸疼已经完全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就好像这双手不是自己的。她瘫倒在沙发上,目光却从未离开批改文件的小圆桌。摆在最上面的那份文件,裴嘉儿亲自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有了这个签字,庄家便能从金家得到第二笔借款。一百亿,天文数字,也不知庄家何时能还上。“我在想你,你有想我吗?”短信,明尊发来的。这没羞没臊的家伙,几时学来的甜言蜜语?突然想起以前明尊跟自己提过的,他大伯沈浩川也曾经冷酷无情,直到遇上苏小南。什么高冷、什么霸道,最后还不是百炼钢化绕指柔。沈家主有多宠自己的夫人,全世界谁不知道?原来,这也是家传的么?明尊想宠自己,那也得先把家宅打扫干净。把金玥儿养在别墅里,就算信了明尊七八分,相信他没做错事,也不代表裴嘉儿不会生气。“完全没想你,生气么?”回了一条完全不怕激怒明尊的短信,嘴角上扬,裴嘉儿满怀期待看明尊如何回复自己。生气啊,你有本事就生气啊!她正得意着,却发现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明尊却再未搭理自己。真生气了?喂喂喂!好歹是个大男人,打冷战是怎么回事?十分钟后,裴嘉儿终于怂了。她涨红了脸回道:“我也想你,行了吧?”短信刚发出去,却听见的敲门声。开门,是明尊!“你怎么来了?”裴嘉儿惊讶道。“哦,你想我啊。”他正在翻看手机,好像才看见裴嘉儿发的第二条短信。气喘吁吁,能看出明尊来得有多急。就因为她一句‘完全没想你’?“你不该来的。”裴嘉儿轻声细语道:“说不定有穆静的人在暗处监视……”“没有人,几个针孔摄像头,我已经派人清理了。”不等裴嘉儿邀请,明尊便脱鞋进屋。这熟练的,好像回自己家一样。可问题是,她有同意过明尊进来么?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裴嘉儿突然想起小圆桌上的那些文件。想要收拾,却也迟了。“你要借钱给庄韩?一百亿?”明尊手里捏着函件,淡淡道:“金家拿得出这些钱么?”终究是昔日的顶级豪门,就算真比马大,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有的,咬咬牙能挤出来。”好好用短信聊天不行么,非得火急火燎赶过来。到了今时今日,分手依然是一句空话。吻也吻过了,还坐了明尊的大腿,裴嘉儿再想用冷漠的态度疏远,连自己都骗不过去。“庄家现在很惨,筑城的项目不好做。”她试着转移话题,明尊也确实没有纠缠儿女私情。他一本正经道:“筑城,庄家远不够格。世人都知道沈家有三座城,叶家也有一座,这凭的是什么?”“钱?”裴嘉儿给出了最直白的答案。“浅显了。”明尊笑道:“应该说是积淀。”除了金钱,还有人脉、资源、地位。沈浩川当年筑城,能用在合理的价格,买到最好的基建材料,请来最优秀的工程师、规划师,各个领域的专家。筑城,不是盖几栋房子那么简单。沈家如一株苍天巨树,世人在明面上看见它粗壮的枝干、茂密的绿叶,却不知道伸进泥土里四通八达的树根,才是沈家真正的基石。能在商界呼风唤雨,才有资本筑城。而庄家不过是玉岚市的豪门,如何能拥有这样的资源?为了加快工程进度,又要确保质量,庄韩高价购置建材、高薪聘请优秀团队。他在每一平米土地上撒下的钞票,也不知比当年沈浩川筑城多花了多少倍。“唉……他真傻……”见了庄韩一面,裴嘉儿已然知道他筑城的真正目的。除了叹息,还能说什么呢?突然!异样的触感从后腰下十公分的位置,裴嘉儿还来不及发怒,就听见明尊在自己耳畔轻声询问。“你心疼庄韩?”他的右手放肆地‘漫游’着,却还理直气壮地质问裴嘉儿。“谁……谁心疼他了!”嘴上忙着否定,还不忘赶紧去掐明尊那不安分的右手。已经在他手背上用力掐了好几下,这家伙都不疼的么?被明尊撩得浑身燥热,裴嘉儿甚至连连娇喘。“你到底……是来干嘛的……”她媚眼迷离,用最后的理智告饶道:“不许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