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白云,青山绿水,风景秀丽,空气清新。湖泊倒映着天空,一片澄蓝,然而下方幽深诡秘,却又显得深邃莫测。湖边有座岩石,岩石方圆丈许,高半丈。石上坐着一人,貌如中年,浑身黑袍,黑发黑须,目是金瞳,脸色冷漠而威严。他把脚屈在身前,手肘搁在膝盖上,颇有洒然不羁之态,与他冷漠威严之貌略有矛盾之感。若仅是这样,也便罢了。可若是有人亲眼见到湖泊边上的场景,势必是心胆俱裂。因为在这黑袍中年人的身后,有一头巨兽。那是一头庞然大物。它形如玄龟,方圆百丈,布满鳞甲倒刺,森白渗人,而头颅则是翠绿之色,头顶一双鹿角,下颚长须飘扬。这是一头龙龟。中年黑袍人对于身后的庞然大物,仿若不觉。而这庞大龙龟,一口便能把人连带岩石一并脱落下去,却低伏着头颅,恭敬而温顺。中年黑袍人低下头,看着岩石前的湖边。湖泊边上的水面,倒映着一幕场景。眼前没有这一幕,因为这一幕倒影,来自于亿万里之外的蛮荒大地。那是一个年轻道人,面貌清俊,身材修长,气息幽深,他身周环绕着无数神鹰,有半截残躯的真龙,身躯损毁的蛊虫,他头顶散发五色烟气的小炉,手执仙剑,另一手捏着印诀,神色凝重。然而在这年轻道人的身前,则有一头壮硕的猿魔,高比山峰。凶过真魔,浑身披着青黑鳞甲,幽光闪闪。甚为凶厉。且在猿魔身旁,亦有众多蛊虫。十分骇然。天空是昏暗的,一旁跌落了万千神剑,地上满是蛊虫尸首,天空飞虫蛊蜂四散逃逸。黑袍中年人目光冷漠,仿佛看着一场平淡无味的戏剧,未有因此而惊骇。这时,就见那猿魔猛地轰出一拳,势不可挡。空气无法流溢。被打出波浪状,然后刹那间又变得浑浊,随后便如同打破虚空,尽是乱流汹涌。年轻道人剑上泛出金色剑光。只从声势上看,便知那年轻道人已然落在下风,根本抵御不住这一拳。只待这一拳落下,便要粉身碎骨,然后彻底湮灭。黑袍中年人忽然道:“你说……他够格了吗?”身后那龙龟蓦然抬头,仿佛房屋般大小的硕大头颅,看了一眼。然后低下头去,不敢多言。黑袍中年人微微点头,说道:“差不多了。”于是他悠悠探出手去。在水中拨了一下。水中荡漾出涟漪。随后他伸手一捞。待得涟漪平复,那水里的倒影中,已然没有了年轻道士以及他身旁诸多神鹰,野龙蛊虫,只有略感惊愕的那头猿魔。黑袍中年人甩了甩手,甩出许多水滴,手上不再有水,然后才收回手来,偏头看向侧边。那边的树木中无声无息倒落。有个老者徐徐走来。脸色冰寒,手掌一剑。“冥昼?”黑袍中年人眉头微挑。然后说道:“你不是我对手……”在这应皇山中,放眼天地乾坤。无论何方人物前来,都不会是他的对手。……蛮荒大地之上。燕地分宗。丰先立身在高峰之上,俯视蛮荒。元帆低声道:“小师叔祖……”丰先说道:“他已不在蛮荒大地之上。”“有人相救?”元帆略感惊喜,道:“莫非是本门道祖?”丰先微微摇头,说道:“先前门中确有商议,是否出手助得羽化一把,或是保住他性命便罢。但那时冥昼太上长老已然出关,得知此事,而严令本门不得插手,只能顺其自然,不论是谁,均是不能违犯门规而助他。”元帆惊愕道:“这是为何?”丰先淡淡道:“既然真心当他是燕地的弟子,那就用燕地弟子的规矩,不要破例。此事若是换了燕地寻常弟子,我们不会出手,落在羽化身上,也不该出手。毕竟这是他杀上门去,而不是被人追杀至穷途末路。”元帆怔了一怔。就在这时,忽然有道光华从天际飞来,丰先伸手一捻,然后顺手抖开,变作一篇纸张,上面写满了文字。只扫过一眼,丰先的目光便森寒了许多,他把纸张往一侧递过。元帆接过,顿时大惊。中土散仙言分道人,屠戮凡尘百姓,攻连山门,杀孽众多,凶性滔天,列作凶榜之首,凡蛮荒修行之人见之,俱可斩之。丰先说道:“这是从蛮荒神宗出来的消息,只不过事情有变,这道消息胎死腹中,未有广传出去。”元帆沉思道:“蛮荒神宗这是……”“意欲探出羽化的底细。”丰先缓缓说道:“也或是借刀杀人……”元帆惊道:“神宗竟敢如此行事?”“这是他们的地方,如何不敢?”丰先说道:“再者说,也未必是要借别人的刀来杀羽化,或许只是要借我们的刀,去杀蛮荒某些人,去灭蛮荒某些宗派。”顿了一顿,丰先说道:“有来无往非礼也,你亲自离山,四处游历,给蛮荒弟子见些血。”元帆没有犹疑,立时应下。这里是蛮荒大地,蛮荒神宗才是主宰,他们只是燕地分宗,非是本宗,若要与神宗争斗,其实不智。但燕地行事从来如此,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元帆心中暗道:“你斩我一刀,我势必还你一剑,哪怕这是你家。”丰先拍了拍衣摆,说道:“你且去罢,我要收拾一番,然后出去一趟。数百年窝在这里,也差不多该轮换其他人来了,在卸任之前,倒要让蛮荒重新想起这尘封已久的方天剑。”元帆怔了一怔。“连山门的事情,乃是羽化的事,日后要回去报复,也是他该做,我不会代他灭了连山门。”丰先徐徐说道:“只不过他那头蛊虫,与连山门的传承有些关系,若等他日后去寻仇,那蛊虫便跟不上他的修行,渐成无用,我还是替他取来一些东西,让他得以培育蛊虫。”元帆躬身道:“师叔祖思虑深远,弟子不及。”(未完待续。)